依拉洪微微一笑,道:“是阿妈在天上保佑儿子!”
说到阿妈,他与阿萨兰汗眼神同时一暗,随即依拉洪便拉过父王身后那人过来,对吴越道:“越儿 ,这是莫尔哈特,是我最好的兄弟!”
回骰人男女之间并不像汉人一样有如此多避讳,吴越虽是见几个男人闯入自己房中,转念一想,自己该当入乡随俗,心中顿时释然。
莫尔哈特恭恭敬敬地对吴越行礼,道:“殿下每晚都念叨着你的名字,安拉保佑,你们总算见面了!”
吴越忙回礼,道:“吴越见过公子!”
却听阿萨兰汗叹了一口气,道:“可惜永远见不到尼扎木了。”
莫尔哈特道:“我哥哥在天上一定会看到的,他心里也在为殿下高兴呢!”
阿萨兰汗点点头,一手重重拍在他肩上,道:“你母亲生了你们这一对好双胞胎!尼扎木才是咱们回骰的英雄!你放心,他不会白白牺牲的!”
吴越一怔,打量莫尔哈特,只见他身形挺拔,和依拉洪不差毫厘,心中忖道,难道他哥哥便是做那替身之人?
只见依拉洪也拉着莫尔哈特的手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心里尼扎木便是我亲生兄弟 ,这次他替我死了,我会像对待自己亲人一样对你和阿妈!”
莫尔哈特与尼扎木是奚结部落首领的儿子,在一次与高昌国的战争中,他们父亲中箭而死,阿萨兰汗接管了部落 ,并把他们兄弟俩接到身边一起抚养。
阿萨兰汗也点头道:“我也会待你如同亲生儿子。”
出此下策,也实属无奈之举,众人心中一片黯然,却听门口咯咯一声娇笑,一个女子声音说道:“妹妹终于来了!”
随着话音,门口出现一位千娇百媚的女子,后面跟了一个丫环,吴越一见两人,惊喜交加,忙迎上去道:“姐姐——”
来人正是长安城失踪的花魁婉儿和她的贴身丫环应儿。
婉儿莞尔一笑,走到阿萨兰汗身前,盈盈下拜道:“婉儿祝可汗身体安康!”
阿萨兰汗早已见过儿子从大唐带回来的这名歌女,他笑道:“原来你们认识,那倒好,今日姐妹相见,该当高兴!”
说罢对依拉洪道:“我且先去一步!”
依拉洪忙行礼道,“父王,我随后便来!”
当下阿萨兰与莫尔哈特走出门去。
吴越这才上前对婉儿屈膝行礼道:“姐姐,一别数日,没想到还能再见!”
婉儿慌忙一把将她扶住,两人想不到在这千里之外的回骰见到故人,均是眼圈一红,婉儿上下打量吴越一番,道:“殿下与我每日牵肠挂肚地想着妹妹,妹妹终于平安无事,今日一早我听到妹妹真来了,欢喜得都掉下泪了。”
说罢眼角滚出泪来,忙拿着手帕自己拭去,只听依拉洪笑道,“这下可好,越儿,日后你也有人做伴了!”
想来依拉洪离开长安之时接走婉儿,吴越瞧着婉儿,只觉得她比在长安之时更明艳三分,只听依拉洪又道,“越儿,昨晚我便是在婉儿房里看见那张九宵环佩,才赶去父王寝殿。”
原来帕勒塔洪早知依拉洪带了个大唐歌女回来,便将吴越献给阿萨兰汗,又将吴越随身那张琴送给了婉儿。
婉儿笑道:“殿下手下人为讨好我,巴巴送了这张琴来,他们不知我却是不会这玩意的,我一瞧那琴,便认出是妹妹的东西!”
说罢拉着吴越的手道:“总算老天有眼,殿下及时赶去,姐姐昨晚一晚未合眼,为妹妹忧心一夜!”
吴越见她果然略显憔悴,心中大为感动,只听依拉洪在一旁笑道:“今日父王召集部落首领会议,你们姐妹且好好叙叙,我先去了。”
说罢便向外走,刚走到门口,却闯入一个人来,差点撞上,只听那人瞧了一眼依拉洪,便道:“殿下,奴日汗无能,没找到吴越娘娘。”
依拉洪朗声大笑道:“奴日汗,你都二十了,还这般冒失!”
奴日汗见他开怀大笑,不由有些惊讶,眼睛一转,这才看清屋里站了两名女子,其中一人是婉儿,另一人自己却未见过。
只见那女子秀美脱俗,当世无双,奴日汗一怔,当下便恍然大悟道:“殿下已经找到吴越姑娘了么?”
依拉洪笑而不答,婉儿笑道:“奴日汗,你瞧这世上还有比我妹妹更美的姑娘么?”
吴越冰雪聪明,已猜到依拉洪定是派了奴日汗去路上接应自己,当下对奴日汗道:“有劳这位大哥了。”
奴日汗又惊又喜,道:“咱们天山来了一位仙女,殿下,难怪今日你笑得这么开心!”
依拉洪对他微微一笑,道:“父王等着我呢,咱们走吧!”
奴日汗道:“是!”
他虽应了一声,脚步却没挪动一步,一双眼只往婉儿身后瞧,见只有应儿在,脸色顿现失望之色,想要开口,嘴唇动了动没作声,回头瞧了一眼依拉洪,又说道:“是!”
脚步仍是只挪开一小步便又停下,只听婉儿笑道:“今日一早我便带着应儿来了,也没见着小满,想是她上街去了罢!”
见婉儿一语道破自己心思,奴日汗面红耳赤地低下头,依拉洪轻轻一笑,自己走出去了,奴日汗忙跟在后头也出门而去。
吴越见两人走出去,问婉儿道:“小满也来了么?”
婉儿含笑点头,携着吴越的手到那窗下的花梨木屏风罗汉床上坐下,道:“咱们站了多时,该坐下说话。”
吴越笑道:“见到姐姐,一时高兴,竟忘了。”她对塔可古娜打了个喝水的动作,塔可古娜便会意地点点头去了。
婉儿细细打量屋子一周,道:“我对殿下说,妹妹跟我不一样,她准会想念大唐旧物,殿下便派人重新添置了这些物件,妹妹可欢喜?”
自己当初从花满楼不辞而别,只为成全姐姐和公子,不想心中仍放不下他,不但与他见了面,竟还从千里迢迢追来回骰。
吴越想着心中不安,低声道:“姐姐,我——”
婉儿瞧出她心思握着她的手道:“我盼着妹妹早日来,殿下与妹妹才是天作之合,姐姐替妹妹欢喜呢!”
说罢她笑了起来,续道:“妹妹这般模样的,嫁与谁也是糟蹋。只有殿下才配!姐姐这是真心话,从不嫉妒妹妹,妹妹可别当我是外人才好!”
吴越点点头,心中寻思道:“公子既带了姐姐回来,心中自然仍有她。”这般一想,心中甚觉宽慰。
只听婉儿叹了口气,道:“那日公子突然到花满楼,说要带我马上离开长安,唉,我心里好生放不下妈妈和院里的姐妹。”
长长叹了一口气,婉儿又道,“可又不得不走。唉,妈妈当时可真伤心死了!”
吴越想起院中姐妹和妈妈,心中黯然,一起住了十年,也不知道日后还能不能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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