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明白?”慕容煊皱着眉头看着我,眼神复杂。
我蹙眉想了想,冲他摇了摇头:“不明白。”
他长长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道:“你难道一点也看不出,君上他其实很在意你么?”
我一愣,如坠五里雾中,摸不着头脑。
“以后,你要跟你十姐好好学学,多和你父皇亲近亲近,别总是远着他!”他轻轻拉了拉我的衣袖,认认真真地嘱咐。
☆、探伤(下)
我一听,心里大不受用,想着抬身换一个姿势,没想到起得猛了,牵动了伤处,后背一阵作痛,不由失声□□。
“怎么了?”慕容煊慌忙扶住了我,眼神灼灼,声音轻轻地道,“小心些!”
我一把推开他的手,满脸不悦地大声嚷:“最不耐烦听你说这些!”
他叹了口气,两手握住我的肩头,低低地道:“这不都是为你好么?你怎么反倒生气了?”
我眼中含泪,又是生气又是委屈,不由得哽咽:“父皇明明不喜欢我,我干嘛还要厚着脸皮讨人嫌?”
慕容煊俯下身深深看着我,双眸亮晶晶的,沉默了好半晌才叹息般地说道:“十一啊十一,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我心里一动,忽而想起六哥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不由一阵疑惑和茫然,怎么六哥不希望我长大,而慕容煊却似乎在盼着我快快长大呢?
我怔怔看着慕容煊明亮的眼睛,只从那里面找到两个小小的我。
慕容煊正抬手替我擦拭脸上的泪水,只听外面一个娇柔的声音笑着问道:“妹妹可好些了?”
慕容煊眼神一动,急忙缩回了手,直起身退开床边一步。
我抬起衣袖,忙忙在脸上抹了一把。
慕容煊才刚站好,悦瑶就绕过屏风,拂开帘子,盈盈走了进来,眼神先在慕容煊脸上凝住,含笑问:“煊哥哥也在?”
慕容煊彬彬有礼地笑了笑:“才刚提起十妹妹,十妹妹就来了。”
悦瑶抿嘴一笑,面色温婉,转眼瞅了瞅我,顽皮地眨眨眼睛:“你们两个在背后悄悄说我什么呢?”
我嗔了慕容煊一眼,忙接过话,语气带着几分生硬:“煊哥哥正夸你呢,说让我好生跟十姐学着点,往后别再惹太后生气。”
慕容煊向我淡淡一瞄,嘴角挂着一丝苦笑,转身走到桌边,在椅子上坐下,一副神态萧散的样子。
悦瑶溜了慕容煊一眼,似乎很是高兴,走近几步也在床边坐下,拿眼睛仔细瞅了瞅我脸上,才收了笑,微微诧异地问:“你刚哭过了?是不是身上还疼?”
我脸上一热,摇摇头:“不疼了。”
悦瑶脸色黯然,不禁叹了口气:“怎么会不疼呢?换作是我,还不知疼得怎么样呢!”
她略略瞧了瞧慕容煊,压低了声音,面上带着几丝忌惮之色,抱怨道:“太后,太后也太狠心了些,打到这个份上才叫停手……”
慕容煊仿若没有听见,浑不在意地玩赏着摆在桌上的香盒。
我觉得精神有些倦怠,不由得用手掩着嘴打了个哈欠。
慕容煊起身走了过来,细细瞧着我脸上的神色,仿佛逮到证据似的,道:“必定是昨晚疼得睡不安稳,歇息得不好,所以看上去蔫蔫的。”
悦瑶随声附和,点了点头:“我们不吵你了,你还是躺下歇着吧,就是睡不着,好歹合上眼养养神。”
“别弄这些劳神了。”慕容煊将床头的彩线一把抓起来,搁在了对面桌上。
悦瑶和慕容煊一个错身,垂眸往他腰间一扫,忽而柔声笑问:“煊哥哥,我送你的麒麟如意香囊,你怎么不带呢?”
慕容煊一怔,眼神飞快地往我脸上一溜,很是客气地笑说:“我怕弄丢了,就收进柜子里了。”
悦瑶莞尔一笑,双颊飞上两朵红云:“你只管带着就是,丢了我再给你做一个。”
慕容煊笑了笑,不再言语。
我撅起嘴哼了一声,装作不高兴的模样:“十姐偏心,只送煊哥哥,不送我!”
悦瑶笑着向我努了努嘴:“我平时只送你的东西,你怎么不说我偏着你呢?”
我鼓起两个腮帮子,气呼呼地把脸一扬:“你把送我的珠花拿给煊哥哥,他也没处戴去!”
“小孩子脾气!”慕容煊哭笑不得,瞪我一眼,对十姐道,“咱们走,别理她!由她自个儿闹去。”
悦瑶将芹嬷嬷唤了进来,吩咐她服侍我倒下,便和慕容煊一道并肩走了出去。
我侧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躺下,合上眼睛,虽然觉得困倦,却总是睡不着,脑子里只管胡思乱想着,一时忘了背上的伤,不经意一个翻身,又触痛了伤处,忍不住失声叫出。一睁眼,却见景昀正立在床前,微微皱着眉头。
我一愣,强撑着欠起身来:“六哥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一声?”
景昀忙按住我,叫我躺好别动。他在我身边坐下,浅浅一笑,伸手温柔地摸了摸我的额头和脸庞,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六哥打你,你恨六哥么?”
我摇摇头:“不恨。我情愿被六哥打,也不想被那个太监打。”
景昀的眼睛湿润起来,眉头深锁,语音微微起了变化:“打在你身上,我心里比你还疼!我只怕手上拿捏不好分寸,万一打得重了,就是我一生难赎的罪过了。”
我心里一暖,怔怔瞧着他出神。
他谆谆嘱咐:“内服和外用的药,用法及用量我都已告知了芹嬷嬷,你要乖乖听话,按时用药,这样才能好得快。”
“嗯。”我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眼神柔和,似乎还有些不放心,道:“必得等着伤都好全了才能洗澡,否则,会留下疤痕的。”
“喔,”我连连点头,“记着了。”
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儿,又道:“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只管跟六哥说,六哥都能给你弄来。”
我笑道:“等想起来会跟六哥说的。”
他替我轻轻往上拉了拉被子,缓缓立起身来:“你歇着,我走了——”
我忙拉住他的衣袖。
他一笑,反握住我的手,眼神幽幽亮亮,好似云隙泻落的月华,回问:“怎么了?”
我犹疑道:“煊哥哥说,父皇罚你跪了一个多时辰。是因为我么?”
景昀眼神微微一黯,仿佛月光在刹那间被浮云遮住了一下,嘴边却含笑道:“不是。一定是慕容煊会错了意,父皇罚我是因为交给我的差事没办好。”
“哦……”我松开了他的衣袖,轻轻舒了一口气。
☆、三友
闲时光阴容易过。待在心烟庭养伤的日子里,不能跟着师傅练习舞蹈,只好拿读书和练琴来驱走寂寞和无聊。没想到耐着性子静下心来,倒是学到了不少东西。直到身体痊愈时,竟一口气读完了二三卷厚厚的书,还把琴艺补上了一大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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