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双手紧紧的抓在树枝上,有些紧张:“不会掉下去吗?”
她低头看,只见人们在下面仿佛便小了些,嘈嘈杂杂的声音远远近近的传来,却像是都浮在脚下似的,轻飘飘的。
沈越笑道:“掉下去什么?有我在!你不要总低着头,松开,一边吃东西一边看,那才有趣。”
阿翎试着放松了一下,松开了手,然后发现自己果然没有掉下去,便开心的拿着炸豆腐往自己的嘴里送,然后抬起眼。
呀,看得好远。
之前他们走过的路,都远远近近的在眼前铺展开,她想如果自己站的高点,是不是还能看到外面的碧海呢?
她真想去海上看看呀。
沈越懒洋洋的靠在树枝上,问:“你还有什么想看的想玩的?”
阿翎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鼓起勇气:“海。”
沈越皱了皱眉头,阿翎见他皱眉头,立马道:“那我不看了。”
沈越的眉头舒展开:“你怕什么?看海就看海!走吧,我带你去看看。”
他说着带着阿翎去衣服店里挑了一件厚实的衣服,然后裹在她身上,接着便带着她跑到了海边。
海面晚上冷,风吹得嗖嗖的,即便裹着厚衣服,阿翎也冻得差点流鼻涕,然而她仍然兴奋而专注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大海碧波涌,传来阵阵的回声,星光洒在海面上,海天一线,只有从目光的尽头涌起一条白线,慢慢的靠近,最后消散于无形。
沈越从小到大早就看惯了,没什么新鲜感,甚至有些想睡觉了。
阿翎喃喃的问:“大海的尽头是什么呢?是太阳么?”
沈越笑了一下:“谁知道呢,说不定还是月亮呢,反正没人去过。”
阿翎道:“我好想去大海的尽头看一看,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还有个阿翎。”
沈越被这傻丫头稀奇古怪的想法给逗笑了,他打了个哈欠,而阿翎听见他打哈欠了,又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大海一眼,最后道:“天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沈越站了起来:“那走吧,你想看以后还会看到的。”
两个人便朝着回去的地方走。
经过一个地方的时候,却见人潮涌动,最上面端坐着一个姑娘,艳若桃李。
沈越一向对漂亮姑娘都会多看几眼,而她这多看几眼,便被那姑娘给看见了。
沈越这样子一看也像是惹桃花的,并且是世家子弟。
桃李姑娘飘着一双媚眼,道:“想来公子也是文雅之士,不知能不能留一幅画?”
沈越没说话,倒是阿翎问出了声:“为什么要留画?”
桃李姑娘解释了,他们才知道。
这姑娘是走南闯北的,就在白帝城高唐城和天水城这三城徘徊,募集画然后义卖,义卖后得到的钱,便可以用来去帮助那些在偏僻地方的可怜人。而画画义卖最多的一幅,便会得到她亲手绣好的他的画作。
这完全就是帮人的好事。
阿翎转头看向沈越,只见他根本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不远处。
不远处,是那姑娘绣好的一幅画,大概是上位画画人的作品,远山近水混合在一片雾气中,意境超然。
沈越看着这幅绣画目光温和了起来。
阿翎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你也画一幅吧。”
沈越想了想,走上前:“那么我就画一幅吧。”
旁边有布好的颜料笔墨和生宣熟宣,他寥寥几笔便画好了。
阿翎眼睛亮晶晶的开口,真心实意:“你画的真好!”
周围人都发出一声笑意,不是嘲讽,而是为这姑娘不分场合的捧场。
沈越也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他从小插科打诨惯了,这画画方面根本狗屁不通,现在这画上面只是寥寥勾勒的大海明月,简单粗糙至极,这样的画,别说卖钱了,别扔了都好。
幸好那桃李姑娘却没有丝毫轻视的样子,接过沈越手中的画,放在了旁边,只说了一句:“如果卖出去了,到后面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来感谢公子的。”
沈越哈哈笑:“那好那好。”
他这幅画,卖得出去就见鬼了。
他之所以画这幅画,还是因为看着那幅绣画,使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画了画之后,阿翎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卖呢?”
桃李姑娘瞧着她可爱,便道:“三天之后就可以卖了。”
“哦。”阿翎点了点头。
沈越带着阿翎离开。
走在路上,阿翎的情绪突然间低落了下去,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沈越心里有事,看着她这模样,问:“怎么了?”
阿翎顿了顿,方才问:“你可不可以不赶我走。”
沈越愣了一下,没想到阿翎竟然看出了他心中所想,顿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虽然阿翎算是救了他一命,但是对于他而言,还是要将阿翎送出去。
她意味着麻烦。
所以他才在今天带着她出来玩,几乎是满足了她所有的要求。
但是没想到,他一直认为的傻丫头心思竟然如此敏锐。
他挠了挠脑袋:“阿翎,你必须走。”
阿翎低着头:“因为你很不喜欢我么?”
沈越有些烦躁:“不是的!但是你还是必须走,这里不是你呆的地方,你该会长安去。你为什么不告诉你的身份,你知不知道,如果被你的祖母知道,我会死的。”
阿翎热切的看着他:“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越简直和她说不清,女皇要发怒,谁拦得了?而且,那女皇心底,还有亲情这回事吗?有就不会将她的儿子几乎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凌天这个对女皇恨之入骨的儿子了。
他压下了脸色:“你不走也得走!我会将你送走的!必须走!”
阿翎很伤心,她握紧了自己手里的糖,哀求着:“那么,我等几天以后再离开好不好?等几天之后,阿翎一定乖乖离开。”
沈越心烦意乱:“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儿,你在这一天我都不放心。”
阿翎不说话了。
沈越加快了脚步。
因为心烦意乱,他低着头往前冲的架势,直接的撞到了前面的一个人身上。
沈越急忙道:“抱歉。”
看都没有看那人一眼急急忙忙往前走。
阿翎急忙跟了上去。
被沈越撞住的人依然站在那里,最后,抬起了头。
星光仿佛都洒在了他的脸上,他手里拨动着一串玉珠。
无情却又悲悯。
淡漠而又温和。
他拨动着手里的玉珠,像是拨动着新一轮的命盘,在这些虚假的表象下,即将掀起一场新的灾难。
——
孟子容和沈谢两个人在回来的路上。
薛星莱早就拉着顾音歌去白帝城转了,之前一直和楚江流这个闷葫芦在一起,她都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好不容易放飞,就拽着同样恨不得离开自己大哥五百丈远的顾音歌往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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