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天色未亮,宋璟轩已经起床。墨银殇躺在榻上,陈忠进来点了蜡烛,替宋璟轩着衣。宋璟轩着装完毕,回身见她似睡非睡的模样,又撩了纱帐亲吻了一记。陈忠只低着头不敢看,墨银殇却是揽了他的脖子,又一阵深吻方懒洋洋地问:“晚上过不过来?”
她近日睡眠充足,两颊红晕正盛,衬得眼波更为明艳。宋璟轩心中一荡,语态仍有些赌气,却掩不住其中宠爱之意:“这后宫就这么一个地方,朕不过来还能去哪?”答完,他放下了纱帐,墨银殇拥锦被独坐帐中,想想今晚何太后的安排,心中不舍却不得不做。就好像把自己的心爱之物拱手送人一样。
夜间,宋璟轩批完折子,仍然在昭华殿留宿。席间墨银殇十分墨勤,令他先前的不快消了个七七八八。进到房中时,依然没有盏灯。宋璟轩握着墨银殇的手:“怎么又没盏灯?”墨银殇随口糊弄他:“不喜欢房里的烟火气。”宋璟轩微敛眉,立时吩咐门外的陈忠:“明日记得去找内务府总管常志德,看看库里有没有什么成色好一些的玄珠,替娘娘换上。”陈忠躬身答应,随便关了门。墨银殇揽着他的腰,在黑暗中静默地抱了他一阵,许久方道:“这样才更有情趣吗。”
宋璟轩自然不会扫她的兴,也抬手拥住她,许久,墨银殇摸索中从壶中倾了半盏热茶,自己先啜了一口,又喂给宋璟轩。宋璟轩不疑有他,自饮尽了残茶。两人坐在榻边,依偎着说了会话,他觉得暖盆烧得太旺,头脑有些昏沉,喉中微干,不由低声道:“银殇,天晚了,早些睡吧。”墨银殇见药量太轻,不由又倒了半盏茶喂他。宋璟轩身体不好,而烈药伤身,她下药自然便不敢马虎。这盏茶下去,宋璟轩更是昏沉,他倾身去解墨银殇的衣裳,墨银殇借同他嘻笑玩耍的空档,往榻下一埋身,隐入了夜色。
宋璟轩唤了她几声,不由就伸手去摸榻上。暖暖的女体入手,他不由低笑了一声:“浑蛋,躲得倒快!”
那纱帐渐渐垂落,宋璟轩的声音带着恍惚透过粘稠的黑暗低低传来:“我知道你最近烦闷,等科考的事一了,我带你去城郊打猎。”屋外风雪肆掠,屋内春-色盎然。
墨银殇倾身跳窗,房外陈忠仍尽职地守候。她避开他,努力让自己不回头——不就打个猎么,稀罕谁呢!她这般想,挥去隐约的黯然。
罗帷低垂,宋璟轩头脑虽昏沉,但他知道不对——那女子身上很香,而墨银殇从不用香料,且她习武,肌肉结实,而榻上的女子入手绵软。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下却是警醒,立时停了手。
头有些痛,他想唤门外的陈忠,喉中却干渴得厉害。那女子先前还只是缩在他怀里,不多时便开始解他衣裳,他握住那手腕,气得肺都燃烧了起来——墨银殇,墨银殇!!
宋璟轩不顾衣冠不整夺门而出,门口守候的陈忠吓得忙不迭起身搀扶,目光扫过,看到了故意隐在暗处的墨银殇,喉头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眼前一黑,没能看到暗处人满眼的泪光。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
“555~朕的皇后不要朕了”
☆、打入冷宫
积雪的梅树,墨银殇缩在树下呆了一夜,她倏然而惊,睁眼时天色竟已大亮。眼前宋璟轩静静地站立,不见喜怒,他着了明黄的帝服,长发梳得一丝不乱,精巧的五官因着一身明黄的映衬,没有了往日的亲昵,现出些疏殇的威严。
身后陈忠脸上惊惧之色未散,不断地向墨银殇施眼色。风雨欲来,山风满楼。墨银殇只有笑:“这个时辰了,陛下如何还未上朝?”
宋璟轩没有笑,他的神色如一蹲石雕,不见任何一丝情绪:“将禄柔皇后贬至水萍宫,”他缓缓侧过身,墨银殇才发现在他身后还站着一身素衣的西风诗泽。他握了西风诗泽的手,声音竟然带了些笑意,清澈若冰花,“传令礼部尚书,择日册封西风诗泽为贤妃,暂待皇后统御后宫。”
墨银殇仍是摸摸鼻子,那西风诗泽似乎真的为昭华殿中的宫人求过情,宋璟轩并未迁怒她们。墨银殇起身,她在树下睡了许久,衣裳俱浸了雪水,泪流过过了,方知冰寒刺骨。
水萍宫是个冷宫,墨银殇进宫许多时日,一直无缘得见。不多时张青便带了两个侍卫过来,墨银殇自然无话,就准备随二人前去。清婉欲一并前去,被宋璟轩喝止:“水萍宫是个清静的地方,皇后一向喜斟酌进退得失,此际倒是可以好好想想。”他的声音里仍无怒色,只是高高在上的疏离,这就是帝王,一切的宠辱起落都只在他一句话里。
墨银殇再无他话,但宋璟轩还有话:“你们娘娘最近杂思甚多,当修口修心,免得堕入魔道。传朕口谕,以后送往水萍宫的饮食,全不许沾一丝油腥!”
昭华殿一夜之间换了新主,这后宫却依然如旧。帝王之心最是难测,宫闱中的人已然看透了太多起落,习惯了便不再大惊小怪了。
相比之下,朝堂上便热闹许多——群臣大抵都只有道贺,称颂嘉兴帝远奸妃、重女子贤德。便是远在边关的西风彻也修书过来,一则自然是代女叩谢圣恩,二则也向宋璟轩隐透了依附之意。第三么,自然是要向宋璟轩施压的,禄柔皇后虽被打入冷宫,后位却未除,随时有请出的可能。而且这个女人不可小视,西风彻心里也很清楚——不除去她,凭自己的女儿,休想坐稳这后宫之主的位置。
墨银殇被安排在西边的一处房间里,冰冷的宫室,床都生了蛀虫,暖盆是休想了,连被子都只有薄薄的一条——这宫中的人,有许多是过不了这个寒冬的。
她见人行远了,不由便想四处溜达一下,这宫中也没住几个人,宋青云改朝换代之后,前北昭嫔妃、宫人一个未留,全部杀死。而浩国一直内忧外患,他也不曾耽于享乐,是以妻妾不多。这里的大部分嫔妃大都是宋璟钰留下的。墨银殇缓缓探视,这些女子到些时间不长,然而如今已是形容枯槁,只是依稀间仍可见初时的美貌。她们中有人识得她的,只恨不能将她凌迟碎刮。她自然也不会惧怕几个女人,待每间屋子都查看过,终于寻到了些书藉。
年头太久了,纸页都已泛黄,上面自己都已经不清。她也不介意,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找出一个也不知道装什么的罐子,就将书页俱都撕了——先把衣服烤干再说,冻死了!而到未时末,她饿得肚子咕咕叫,方才见到一个太监提着食盒姗姗来迟。宫中几个女人都拥了上去,墨银殇不好意思去挤,只得等到最后。她走上前,就见到一碗薄粥。说是粥真是抬举它了,这就是一碗汤里错撒了几粒米而且还已经凉透了。本来有一小碟咸菜来着,但因她最后,咸菜也没有了。墨银殇拢着手,探头探脑望了几次,那小太监便不耐烦了:“看什么看,爱吃不吃!”
宋璟轩一直没有来过水萍宫,看起来他是彻底对墨银殇寒了心。
倒是入夜时分,一个人匆匆地入到那座零落破败的宫殿。墨银殇正在油灯下发愁,转头望见来人,她不禁喜笑颜开:“郭相爷,哎呀呀,真是贵人临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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