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都是犯了错事,被发配到辛者库中的。
左边的是连蓉,当初侍候珍妃的宫女,那年,被发配到辛者库是做打扫宫女的,现在,倒是成为了浣衣宫女。
右边的是芳菲,当年,因为在库藏犯了错事,也便发配到浣衣房了。
玉录玳又瞧了一眼在那边甩衣服的宫女,这个宫女,当初,入选皇贵妃宫女的时候,她是瞧了一眼的,蜜菜,有些嚣张,有些贪财的小宫女。
玉录玳瞧了她们面前的盆,连蓉盆边的衣服放的是最多的,玉录玳轻叹了一声,缓步走了过去。
连蓉瞧见玉录玳来了,微微俯身,道:“见过姑姑。”
连蓉看了玉录玳怀中抱着的衣服,道:“姑姑是来洗衣服吗?将这衣服给奴婢吧!”
玉录玳摆了摆手:“不必了。”
玉录玳偏头看了一眼芳菲,芳菲两手一摊,将衣服泡在了水中,也不知寻思什么。
蜜菜走到了玉录玳的身侧,脸上带着笑意,唤了一声:“姑姑,”玉录玳偏头看她,她缓缓说道:“姑姑的衣服,奴婢帮姑姑洗吧!”
玉录玳握着衣服,道:“这衣服上沾了些那几日才有的东西。”
蜜菜还是笑着:“姑姑说的哪里的话,身为浣衣房的宫女,送来这里的衣服,总是免不了沾了各种东西的,姑姑的衣服已经是干净的了。”
玉录玳也是一笑,伸手将衣服递过,蜜菜接过了她递过来的衣服,道:“奴婢这就洗姑姑的衣服,衣服洗好,下午也就干了,奴婢便将衣服送到乐寿堂去。”
玉录玳瞧着她的模样,浅笑着从腰间解下了香袋,从中拿出了钱财,递了过去。
“奴婢谢过姑姑打赏。”
蜜菜握着钱财,那边的芳菲开了口,淡淡的说道:“也不知有什么可高兴的?你攒了这么多钱财,几日前,捧着一箱子的钱财,求着内务府,让你跟着出去侍候,内务府不还是没有让你跟着嘛!”蜜菜脸上没有了笑意,芳菲冷笑:“那一箱子的钱财,是你进宫这些年的心血吧!真是可惜了,这么多钱,竟然没有派上用场,打了个水漂。”
蜜菜恼了,将玉录玳的衣服甩到了盆子中,怒道:“芳菲,你说我,那你呢!陪着内务府的太监做了什么好事,那个太监还不是自己跑了,没有带你私奔嘛!”
“你!”芳菲站了起来,拿起了地上的板凳,迈着流星大步,走到了蜜菜的面前。
玉录玳往后退了退,远离了怒火朝天的两人。
“姑姑。”连蓉来到了玉录玳的身边,躲在了玉录玳的身后,玉录玳瞧了她一眼,没有言语。
玉录玳又瞧了一眼别的浣衣宫女,那些宫女都做着自己手中的事情,仿佛没有听到,更没有看到这样剑拨弩张的场面。
玉录玳小声问了句:“她们两人时常这样吗?”
连蓉小声回道:“她们平日里都是不说话的,这是第一次,闹成了这个样子。”
芳菲拉扯着蜜菜的衣襟,蜜菜骂道:“你这个贱人,脱衣服脱习惯了是吧!自己脱衣服被人玩还不够,还管不住自己的臭手,脱别人的衣服。”
芳菲骂道:“你才是这贱人,为了钱财,什么事情都能做的,也不嫌脏。”
蜜菜急了,她掐了一下芳菲的手,腾出了手,伸到了芳菲的头上,揪住了芳菲的头发。
两人都揪住了彼此的头发,她们的头发乱成了鸡窝。
玉录玳瞧了一眼那打的火热的两人,淡淡的说了一声:“我先走了。”
连蓉行了礼:“姑姑慢走。”
玉录玳还未走到颐和园,便远远瞧见了园中聚集了一众黄卷头发的洋人。
那些洋人也不知从哪个殿中将东西拿了出来,那东西都是金黄透亮的物件,玉录玳凝了下眉头,她不过走了一个时辰,这颐和园便来了这么多强盗。
玉录玳缓步走在宫道之上,她瞧着一个个士兵将大件的东西也搬了出来,将大件的东西放到了布袋子中,一个士兵托着,另一个士兵便将麻袋子扛着。
玉录玳遥望着万寿山,走到了乐寿堂前。
一个个士兵将一件件花觚、炉,各式瓶、缸、罐一一搬了出来,她停下了脚步,站在边上瞧着,他们搬走的这些东西,都是前些年,慈禧太后修缮这里的时候,让侍卫和宫女一一搬来的。她在乐寿堂也待了不少时间,这一些东西,她每日都瞧着,有些物件,也是摸了好几回,一个士兵搬着东西跑着,撞了一下她,那士兵手中的玻璃蝶式茶几打碎了一个,摔成了几块。
那士兵瞧了她,张开了口,骂了一句。
那士兵骂了一声,便抱着其余的茶几跑了,玉录玳瞧了一眼那士兵的身影,握着手中的弯刀,她脸色淡然,不跟他计较,走进了乐寿堂。
玉录玳走到了殿中,她这一路,都没有瞧见南寺,南寺去洗碗,也是该回来了。
没有瞧见她,她是不是到了什么地方躲着了。
但愿是这样。
一扇一扇窗,被风吹的响,风卷帘幔,玉录玳进入了慈禧太后的寝宫。
穿衣镜铜黄的刺目。
玉录玳瞧着穿衣镜中的男子,那男子伏身撑着,那男子的头发是黑的,短的,不是太监,是强盗,是土匪。
她看了一眼地上,地上的女子手中拿着花簪八宝钿,那男子紧紧的握着女子的手,女子将花簪子夹到了手指缝中,花簪的细处在一点一点的试探,也许在某一刻,便要刺入她的手腕。
玉录玳紧紧握着手中的弯刀,她笑了笑,她没有理睬那个士兵,是对的。
这尖刀,要留给这个屋内的人。
这尖刀,要狠狠的刺入到他的身上。
玉录玳迈开了步子,走到了他的身后。
殿中洋式钟表的吊钟慢慢的左右摇晃着,叮叮咚咚的声音响着。
镜子中现出她的身影,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意,但是目光却透出了从未有过的狠厉。
尖刀从上空刺下,地上躺着的女子哭着喊了一声:“痛。”
南寺手中的花簪刺破了她自己手腕一层皮,压着她的男子,刺入到她体内,刺伤了她的心,那男子骤然倒在了她的头侧。
他脖颈的血脉崩出的血刺在了南寺的脸上。
南寺抬起了手,用袖子擦了一下脸上的污血,南寺头发如鸡窝一般,衣服都破碎不堪,她含着眼泪,瞧着玉录玳,咬着牙,张了张嘴,半天才开口唤了声:“姐姐。”
玉录玳脱下了身上的外衣,她弯下了腰,将外衣披在了南寺的身上,抱住了南寺,抚着她的头,道:“姐姐在这里,没事了。”
“姐姐。”南寺留着眼泪,轻声唤了她一声。
南寺在姐姐的怀中依偎了一会儿,抬起了手中握着花簪子,道:“姐姐,这花簪子我好好的拿着,没有被他抢走,姐姐,南寺这就给你戴在头上。”
“姐姐,你低一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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