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到西山脚下雪熙失踪的地方,南瓜说雪熙的气息很弱,它只能尽力而为。起初它变成了一只颜色明亮、五彩斑斓的蝴蝶,在我的强烈抗议下,才换了一个低调的颜色。
走了一段路,我的脚被一丛杂草缠住,越想挣脱那草越缠得紧,我试着变成一只虫子飞出来,那草竟能随着我的变化而变化,教我苦恼不已。云繁和南瓜让我在原地待着,他们去附近找找和这烦人的“留步草”相伴相生的“解忧草”,只要将解忧草放在留步草旁边,留步草就会自动松开。
没过多久云繁又折返回来,递给我一颗黑色药丸:“差点忘了,留步草会不断吸收你的灵力,把这个吃了,能撑一段时间。”
我说了声谢谢,接过药丸一口吞下。
云繁很快又回来了,手里还握着一株细长的草,我道:“这么快就找到了?”
“解药草本就与留步草长于一地,不会太远的。”
他将留步草放在地上,缠住我的留步草立刻就松开了我的脚,像触角般伸向了解忧草,一把卷住拖回了草地里。
我赶紧把脚缩回来,却觉得身子有些发软,道:“云繁,你刚才的药丸还有吗?我有些没力气,你再给我一颗吧。”
云繁一怔:“什么药丸?”
“就是你走之前给我的那颗黑色药丸啊。”
“黑色药丸?”云繁脸上满是困惑,“你在说什么呢?”
我将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喂喂,你失忆了?”
云繁苦笑道:“我确实不记得给过你什么药丸。”
这下我开始紧张了:“那是谁假扮你给了我那颗药丸?我不会中毒了吧?”我想到雪熙的无故失踪,这里很可能有妖魔出入,那个假云繁,说不定就是抓了雪熙的妖怪。
云繁道:“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道:“就是浑身没力气。”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银瓶:“这是霂雪霜露,有解毒清神的功效,你先吃一粒。”
我从瓶中倒出一个极小的红丸吞了下去。
云繁问道:“感觉如何?”
我扇了扇嘴里弥漫的苦味:“没这么快吧?”
云繁笑了笑,不知为何,我竟觉得他的笑有些奇怪。
没走几步,全身力气就像被抽干了一样,我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地上……
睁开眼时,雪熙正担忧地看着我。见我醒来,她梨花带雨的脸上荡漾出一个极美的笑。
“雪熙!”我猛地坐起身,“总算是找到你了。”
“阿菱,你怎么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抓?我环顾四周,看到十来个女孩蜷缩在一起,有的低声哭泣,有的目光呆滞,还有几个正用好奇而怜悯的目光打量着我。
这是一间三面筑墙的牢房,一面空空如也,放眼所及,是一望无际的黑色,如银蛇般细长的闪电不时划过空中,伴着阵阵铁锤直击大地般轰隆的雷声,教人毛骨悚然。我们就像处在即将狂风暴雨的云端之上,可这里,没有雨过天晴,仿佛只有无尽的黑夜与恐惧。
这就是极界之光的另一边?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的是雪熙,回答的却是离我不远的另一个姑娘:“这里是妖月姬的地盘,为了保持她千年不变的美貌,每隔一个月她都要连续三天饮下女孩的心头血,我们就是被抓来这给她做药引的,一旦人数不够了,他们又会去抓一些新的年轻貌美的姑娘进来。”
我摸上自己的脖子,咽了口唾沫:“那被剜了心头血之后会怎样?”
“还能怎样?”那姑娘眉毛一竖,全然没有害怕,反倒甚为气愤,“估计都死了呗,这群吃人的妖怪,怎么会放过我们?”
这时牢门哗啦一响,三个黑衣侍卫从外面走进来,牢里的姑娘们都抱成一团,压抑的啜泣声此起彼伏。为首的侍卫依次走过每个人跟前,我见方才和我说话那姑娘正狠狠瞪着他,一副凛然就死的模样,不由赞叹:好气魄!
最后他在我和雪熙面前停下,我努力把头偏到黑暗里,但转念一想,抓雪熙不如抓我,雪熙毫无还手之力,好歹我还能拼一拼,有一线逃跑的生机,便稍稍抬起头。眼睛还没瞄上他的脸,就听他一声令下:“把她带走。”
后面两个侍卫走过来,提起雪熙就像拎了一只小猫。我本打算变身后跟出去,无奈为首那个侍卫一双豹眼一直凶巴巴地扫视着我们,直到反身退出牢房,砰咚关上了牢门。
我跑到门边,发现这门与墙严丝合缝,竟无一点漏洞。我试着使穿墙术出去,也屡次告北,不禁暗叫完了完了。
“你干嘛呀?好好坐着!也想被抓走是吧?”
我被之前那好气魄的姑娘拉回原地坐着,心中焦躁不安,低声问道:“你可知道从这里出去的路?”
“出去?你说逃走?”
“对。”
“别傻了!就算有路,也没人可以从这里逃出去!之前有个姐妹,听说她在被带去见妖月姬的路上偷偷溜走了,后来还不是很快被抓到了,而且妖月姬为了惩罚她,一点一滴慢慢吸干了她的所有血,然后把她扔到了一个满是恶兽的森林里。”
“这么说你还是知道出去的路?请告诉我吧。”
“哎呀,告诉你也无妨,但你千万不要痴心妄想,不然连个全尸都没了。”
“好,我不痴心妄想。”
她看了看周围,凑到我耳边:“有一棵巨大的月桂树,只要你在外面,不管在哪儿都能看到。那棵树是这里最高的地方,也是唯一能出去的通道。”
“一棵树?从树洞里钻出去?”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这牢里待了三年,虽然探听到了不少东西,但也不是什么都清楚的呀。”
“你在这里待了三年?”
“是啊。”她靠在墙上,双腿伸得笔直,手搭在肚子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无边的黑色夜幕,“所以有时候我倒是希望被带去见妖月姬,那样我就可以解脱了。”
她合上眼,好久没再说话,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太累了。我也学她一样,舒服地靠墙躺着,却一点儿都不困,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出去。
约莫过了一刻钟,门又打开了,还是之前那三个侍卫。这次我早有准备,在门刚开时就变成了一只飞虫。
这次带走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姑娘,一直捂着脸痛苦。我随他们飞出牢房,回头看时,那个和我说话的姑娘正隐在黑暗里,看不见她的表情。
飞出地牢,走过黑水池白骨搭建的浮桥,红莲遍地的高台以及三百多级长满青苔的螺旋石梯,我在十八根象牙柱撑起的水晶宫殿里见到了妖月姬。
她正半躺在铺满白绸薄被的软榻上,火红色的长裙一直拖到石阶下,裙摆绣着大团的金丝牡丹。一弯花河环绕着半个宫殿,与几近透明的琉璃穹顶相互辉映,五光十色,令人眼花缭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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