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彩桔再支撑不住,我忙搀扶住她,免得她倒下去。可她却挣脱我的手,慢慢走到索涛面前,正要说话,却突然“轰隆”一声巨响,我被震得耳朵发疼,接下来猛烈的晃动让我直接摔倒在地上,刚勉强爬起来又被震得倒下去。大量的灰尘和碎片开始从屋顶掉落而下,我勉强眯着眼,看到索涛将彩桔紧紧护在身前,我甚感欣慰,结果自己没注意被桌角猛地撞了一下,又一头撞到床角,疼得泪花直冒。
我听到索涛和彩桔在叫我:“阿菱姑娘,快点出来!”可我此时眼睛却有些不好使起来,看东西朦朦胧胧,哪里还分得清方向?我还想变成飞虫飞出去,可晃动实在太厉害了,我根本集中不了注意力。
这时,一只手有力地握住我的手,我大叫:“云繁,是你吗云繁?”
接着,我便听到熟悉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是我。别怕,我来了。”
我道:“云繁,我眼睛看不见了。”
云繁将我护在他怀里,温热的气息拂在我脸上,就像冬日里在冰冷的屋子待久了,出去时沐浴到的第一缕阳光。
“没关系,我来当你的眼睛。”
我们跌跌撞撞地出了房间,来到外面空旷的地方。晃动还在持续,而且一次比一次猛烈。我听到龙王的声音:“你们快走,魔军就要攻进来了!”
云繁低声问我:“你的眼睛?”
我拼命甩了甩头,眼睛似乎渐渐能看得清了,于是笑着摇摇头道:“现在没事了。”
云繁还是有些担心,我也担心,但现在担心也没有办法,如果不尽快出去,情况会更加糟糕。
云繁向周遭望了一圈,皱眉道:“彩桔呢?”
我道:“她不会走的。”
云繁诧异地看向我,我又道:“她坚持要留下来。”
这时,天地间忽然昏暗下来,无数尖叫声和呐喊声刺破耳膜,千万道黑影铺天盖地而来!
“糟糕!”龙王骇然道,“魔军冲进来了!你们赶紧走,赶紧走!”
再没有犹豫的时间,我带着雪熙和筱如化成了“一线天光”,紧紧跟在云繁后面,一鼓作气飞出去。我能感觉到强大的气流与我逆向而行,嘈杂的声音仿佛不仅响在我耳边,也充斥着我的大脑,令我头痛欲裂!我咬紧牙关,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不远处那点金色的光亮。
一冲出海面,便是一声滔天的巨响,我忍不住回头看,只见南海海面波涛汹涌,一浪高过一浪,千万朵浪花自空中绽开,场面壮阔无比!
突然间,那翻涌的浪涛竟凝固在海面,变成了晶莹透亮的冰块;紧接着,冰川以极快的速度不断延伸,宛如水银倾泻而下,在整个南海之上铺成开来。
随着一声锵锵之音划破天际,一只火红的凤凰自海底飞腾而上,接着一条金色的巨龙也冲破海面,与火凤交颈颉颃。当整片南海都被冰川覆盖之后,一双龙凤也变成了一座冰雕,赫然矗立在海上!仿若只是一瞬的时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了,只余下这片突如其来的、安静纯洁的琉璃之地。
***
我道:“没想到最后,索涛和彩桔会用这样的方式来保护龙宫。”
云繁道:“将所有的魔军都冻结成冰,将整片南海都化成冰川,也只有从远古时代起就繁衍不息的龙族、凤族,才有这样强大而神秘的力量。”
望遥道:“而且,只有他们是真的心意相通,这种古老的法术才会发挥最大的威力。他们虽然保住了南海,却也牺牲了自己。”
雪熙道:“虽然他们牺牲了,可他们也永永远远地在一起了。”
我们不由都叹了口气,感慨万千。
晚饭之后,小眉跟着暮穹从外面巡视回来,见了我一把鼻涕一把泪,还一个劲儿把眼泪蹭在我衣服上,我拼命把她的脑袋往外推,她不满地瞪我,“阿菱,我们都多久没见面了,你让我放开怀哭一会儿都不成吗?”
我憋住笑:“成,只要你答应把我这衣服洗了,你哭多久都成!”
小眉立马抹干眼泪,撇撇嘴道:“真是小心眼,一件衣服而已!”
我笑着问道:“你和师父怎么也来不周山了?”
小眉道:“知道守徽上仙吧?就是长留山的那个掌门!长留山自从被魔军占领之后,从守徽上仙到他的一众弟子,再到扫地的老头,几乎恨不得连一只蛾子都搬到不周山来了。不仅如此,因为守护极界被攻破,赤梁岌岌可危,师父又是守徽上仙的什么师兄,就被他一阵劝,连带着我们所有学堂的弟子也搬到不周山来了。”
“真的?太好了!我们岂不是又能在不周山团聚了?”
“团聚?想得太美了你,现在这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阿承他们已经被派到别的仙地去了。我每天都要和师父去周边巡视,累得腿都要抽筋了。”
我笑眯眯道:“我来了你就不会这么累了,我们可以轮着执勤啊。”
谁知小眉特别大气地挥了下手,正色道:“那可不行!虽然累得腿都要断了,但是稍微马虎一下,怕是连命都要没了。你来了更好,我们多一个帮手,就多一份力。”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我连连抱拳,“眉女侠说得在理,阿菱受教了!”
小眉难得没有得意洋洋,只是很用力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流年经转
初来不周山的几天甚是安宁,虽然山外很多地方都是水生火热,但好在不周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有强大的灵力保护,魔军还不敢轻举妄动打不周山的主意。到了第三天,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整座山烟雨迷离,都笼罩在清冷寒峭的气息中。
我听着窗外雨滴敲打竹篾纸的声音,想起以前自己一到阴雨天就全身酸痛、手脚抽搐的毛病。小时候这毛病还不算严重,可随着我日渐长大,竟越来越严重,终于引起了阿爹阿娘的高度重视。他们特地从北海请来龟神医替我诊治,可龟神医怎么查也查不出什么大问题,只说我这怕是从娘胎里就带着的病根,只要好生调养,雨天不要出门就会慢慢好起来的。我们听了龟神医的嘱咐,我的病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起来。
我们全家当时居住在凡间的茂城,阿爹便送了我和木霄去城里的学堂,和普通的孩子一起念书。谁知后来有一次,我因为大意淋了雨,老毛病竟又突然发作起来。当时大家都被我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好在木霄及时将我背回家,我的病情才没有加重。可我却大病了一场,整整在家里待了一个月。到了重回学堂的那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刻意躲着我,似乎是将我当做了怪物。这件事对当时还年幼的我打击非常大,阿爹替我退了学,从此便在家里教我读书识字,教我仙法。我再也没去过学堂,只是偶尔会听木霄眉飞色舞地谈起在学堂里的趣事。我虽然也觉得有趣,但总有一种莫名的抵触。
再后来,便是大火焚毁了离山的“卫宅”,我随着婆婆搬去了越州青竹园。那个时候,我的病已经许多年没有发作过了。婆婆因为与不周山的一位上仙相熟,便欲将我送去不周山修习仙法。她并不知道我的隐疾,我也没有告诉她,一来我以为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二来婆婆年事已高,我不想她为我担心。起初我不愿意去,可在青竹园待得久了,我也实在闷得慌,便答应了婆婆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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