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快来抢救!”安吉拉按住他的肩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安吉拉早已失去了平常的冷静,那趾高气扬的男人也张口结舌地站在一角。
拉瑞盯着安吉拉,微笑着摇头,“谢……谢你。”
拉瑞依然保持着微笑,缓缓合上了眼睛。
安吉拉一怔。
“你……”
血液干涸,凝固了他的脸。
☆、11
“满意了?”安吉拉的声音冷得像冰。
“……既然叛国者已经伏法,那后面的事还是劳烦中校处理。”男人刚来时那种得意被吓掉一半。
拉瑞的尸体渐渐冷却。安吉拉站起身来,依然背对着男人,“不送。”
男人急忙带着他的手下如丧家之犬一般灰溜溜钻出了门。
“中校……”待到搜查队走光后,几位营长终于开口试探地问依然在原地站着的安吉拉。
“接下来就交给你们处理了。”安吉拉走到旁边,拾起那枚发卡。
“是。把尸体抬下去吧。”二营长急忙命令着手下。
将发卡攥在手心,刀刃那一端已经嵌进了肉里,但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几个士兵将尸体抬起来,“埋到后面吧。”二营长小心地观察安吉拉的反应。
“不要办的太糟。好歹跟在我身边一场。”尽量压抑住胸中起伏的痛苦,安吉拉用力握紧发卡,血液从指缝滴了下来、
“是。那就去这里的墓地……”
安吉拉生硬地点点头,牙齿紧紧咬住下唇,打开办公室门,走了进去。
“营长,那……”一个士兵疑惑地看着关上的门。
二营长摇摇头,“让中校自己安静一会儿吧。跟了这么久的人居然是叛徒,放着谁都不好受。”
办公室已经乱成一团,安吉拉颓然倒在转椅上。
“咳,这群家伙真是的,翻得乱七八糟。”拉瑞一边抱怨着一边开始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真是莫名其妙,怎么会突然怀疑中校?”
安吉拉木木地看着,再一眨眼之后,才发现原来都是幻觉。
幻觉啊……安吉拉终于感觉到了左手心的疼痛。
摊开手掌,发卡尖端已经有一半没进手心了,血不断地从伤口流出来。安吉拉看了一眼,捏住发卡的尾端,一把将在陷入掌心内的刀片拔出。
血还在流,安吉拉将手掌靠近唇部,舌尖轻轻舐着伤口上的血迹。
一股浓浓的铁锈味道。
会是他?真的会是他?
以前的调查……不,不可能。
有时候比起理性的证据,她更相信常常会准确的直觉。
而这次的直觉告诉她,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安吉拉闭上眼睛。
而且……
“中校,偶尔休息一下吧,太紧张对身体不好。”清澈的眸子又出现在自己眼前。
“我明白了,发卡暂时放我这里吧。”
“非工作场合可以直接叫中校的名字?……哦哦,好。”
“安……安吉拉,可以指导下我的剑术吗,以我现在当护卫还是完全不合格啊。”
“哈,真希望某一天我能不再拖安吉拉的后腿。”
“上次那样的时候,我也做不到什么,或许再有类似的情况出现我就能保护你了!”
战神?
真可笑啊。
安吉拉用完好的右手盖住双眼。
也只不过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女人罢了。
阳光渐渐藏到了云朵中,黑云一片片铺开来,渐渐将天幕全部吞噬。
一道炸雷在云缝中打响,激起的白光染在她散在眼前的长发上——那是种石膏一般的惨白。风和雨在电光中哭喊着,巨大的雨点拼命地锤着玻璃。
……屋内的抽泣声慢慢听不见了。
“真难看啊。”
一个依旧沙哑的声音从窗帘后传来。
安吉拉总算平静下来,静静地靠在椅背上,听见黑衣人带着嘲讽的声音,微微一笑。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你们要做掉的不是我吗?”安吉拉静静地看着窗帘的方向,似乎情绪已经全部发泄完了。
“可别误会了,女战神。”那个声音依旧带着嘲讽。
安吉拉突然坐正,“等等,你到底是谁?”
那个声音虽然一样的沙哑,但仍然依稀能辨认,站在那里和她说话的,是个带了变声器的女人。
“好厉害啊,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的。”黑衣人居然从窗帘后走了出来,依旧是被黑色斗篷包裹的身躯,但很明显,斗篷的胸口部位有微微的膨胀。
“以前那个家伙呢?”安吉拉厉声问。
“那个家伙?”女人笑了,“最清楚的,不是中校你自己么。”
“……”安吉拉陷入了沉默,随即似乎想起什么似得,惊得站起,带倒了身后的椅子。对,文件,他们一进来就开始翻桌上的文件,而那些文件只有拉瑞动过……
难道,难道……紧紧按在桌上的双手开始颤抖。
“那家伙啊,还真是我们中少见的傻瓜呢。”女人转身要走,末了顿一顿,“对了,似乎目的不达成的话,你的麻烦也不会断。”
“我知道。”长发从脸颊边无力地垂了下来。
“真没想到战神也有这样一面。”女人似乎很惋惜地说,“啊,算是看到新鲜事的报酬,再告诉你些什么好了……你的文件里面的确放了东西。”
安吉拉猛然抬起头,暴雨后,窗帘依然在风中肆意地跳动。
慢慢走到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文件旁边,在几个夹子中间摸索着,真的摸到了一个白色的文件袋。
文件袋已经被撕裂,一半信纸吊在外面,安吉拉轻轻抽出信纸。
安吉拉:
还是想这样称呼你,中校。很遗憾,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人世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不好。不用自责,这不是任何人的错。要说的话,那个最应该被责备的应该是我自己吧。
我骗了你。
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在你身边待了数年,恐怕我自己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日子。任务很简单,监视军中指定的人,或者监视同样在工作的同伴,以及每月一次的汇报。在每月规定的汇报日后我们就会被集中起来,每人被要求在组织布置的完全黑暗的环境下用晚饭。
如果有人在期间内做了什么违背组织意愿的事情,他的食物中就会被下毒,然后瘫在餐桌上的尸体被悄无声息地抬走,直到最后结束都不会有人察觉谁死了,谁还活着。
互相不认识的我们,对于这种事情,早已经习惯。
有一日,在组织的命令下我杀掉了一个叫拉瑞·斯帕克的士兵,任务很简单,我也不需要知道意义,突然,我觉得这家伙和我长得挺像,一直活在影子中的我居然产生了一个疯狂而奢侈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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