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黎跟着阿香,并另三个女人,揣几条棉绳儿,去山里拾柴火。姜黎一夜没睡,又干了那么多活,累得眼皮打架,不过撑着走在她们后头。瞧见干细的树枝,捡拾起来,手心里攥着,放去捡好的一堆那里去。
阿香看她实在累得紧,便让她在树枝堆儿边坐着休息,由她们四个去捡。姜黎便依着大树坐下来,双手对插在袖管儿里,缩着脑袋。她以前从不会这个猥琐样儿,家里母亲嬷嬷都是会说的。现在管不及这些,只觉腰酸背痛,身上好似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能历下这么多苦难,原人的忍耐力都是无穷的。
姜黎依着树根坐了一会儿便睡着了过去,睡得死沉的时候感受到一股久违的温暖。火苗儿在身前跳跃,暖得心肺都张开了。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面前生着一堆火,阿香她们也围着这火坐着。
看她醒来,阿香忽给她递过一块肉来,说:“吃吧,吃完咱们回去。”
姜黎接下那肉来,烤得发焦,却香得入味。她咬了一口,忽而眼泪簌簌直往下掉。她们瞧了也不难过,只笑话她,“哭个什么劲儿?早前那股子傲气呢?”
姜黎把眼泪擦了,哑着嗓子说了句:“谢谢你们。”如果没有她们的友好,她大约也不能活下来。今儿不死,明儿不死,也撑不过后儿去。
而姜黎这算表了态了,现出了友好的态度。这些人便八卦起来,张了口问她:“你家里之前是做大官的吧?犯了什么事儿了?被弄到这里。”
这是惯常来了新人,她们都会问的。老人在一起时间长了,话说尽了,能闲说的不多。来了新人,有了新的话辞,也算解闷儿吧。姜黎却还是不想说这话,只摇了摇头,半字不吐。
阿香便打了一下那问话的女人,笑着岔开话题道:“你想听什么,你问我们。”
姜黎把手里的烤肉吃完,她吃得出来,是兔子的肉。不知几个人怎么抓的,弄了这么只兔子在这里烤。她把骨头丢到火堆里,想了想,看向阿香道:“你们都伺候过多少人?”
阿香旁边那女人笑,“这可数不清来,太多啦。”
阿香也应和,“这里的官兵也不是定数的,总有走的,也有新来的。要说伺候过多少人,那是真记不清了。”
姜黎握着自己的手,慢慢摩挲,“我前几日也听你们帐里闲说,有说那事儿快活的,谁与谁又不一样此类,还有什么粗细长短,时间长久之话……”
姜黎问着这话,脸就红起来,印着火光,瞧起来难得的一脸可爱。她虽不甚明白这其中的事情,但每每听她们谈说这些,也隐约知道了一点。因自己身上疼得难受,总想问个明白。
阿香和那三个女人相视一下,而后都看向姜黎笑,慢慢把这话细说开来。原都是一样的身份,倒也不必拘束什么。阿香和那三个女人,直把这房中之事细说了遍。说了男子那处的蹊跷,长短各异,时常久短各有不同。又说了女人那处,如何享受等等。并着怎么伺候那些男人,舒服自己又舒服他们,都给姜黎说了。再有说的,便是几人一床,如何配合伺候,皆话语详尽,甚而可想画面。
姜黎听得面目涨紫,最后道了句:“可见是哄人了,我现下身上还疼着,你们倒将这事儿说得那般快活。”
原是羞耻的事,然抛开那层伦理道德,就是最快活的事儿了。她们也不必讲究什么贞操伦常,说起来也就更纯粹些,只谈身体那一层。她们见姜黎这么说也不惊怪,只道:“这也是正常的事儿,哪有女人前几回不疼的。你又遭了将军那般虐待,不疼才怪。”
姜黎抿抿唇,看着面前的火苗暗下去,一堆柴火,烧完了。她们歇了话起身,又要回到那个满是男人的军营去。姜黎跟在阿香后头,看着天边夕阳隐没最后一丝红光,整个天地便暗了下来。
回到营地里吃粥,收整一天的疲惫,回到帐里梳洗歇息片刻。姜黎坐澡盆里泡着,阿香便在她旁边帮着给她擦胰子,跟她说:“待会儿将军叫你过去,一定要好好儿的,别给自己找罪受,知道么?等得了将军的宠,也弄些好东西来,给咱们涨涨见识。早前儿啊,有得李副将军宠幸的,都得了不少好东西呢。他们会往城里去,顺捎着买点东西回来,都是小事儿。难就难在,他得惦记着你。”
姜黎低头看看身上满是淤青,难得没有再说驳斥的话,只低低“嗯”了一声。
洗完澡穿上衣服,在被子里捂着,那手又痒起来。姜黎伸了手去挠,挠坏一块皮来,看到红点点的肉,也觉不出疼。她原本双手细嫩,也不过这几日,就冻成了这副样子。常年在这里糟践下去,更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转头看看帐里的这些女人,容颜尚在,风霜也可瞧得出来。虽都显出粗糙了,但也能瞧得出年岁不是很大。等年岁大上去,容颜不再,又该何去何从?
姜黎心底不自禁打了个冷颤,转头问阿香,“军营里怎么没有年岁上去的女人呢?”
阿香目光一暗,然语气轻松,说了句:“军营里粮草有限,不养没用的人。”
姜黎心底的凉意更重,还要再说什么,那帐门忽叫人打了起来。这是来叫她的,那士兵微低着头,目光擦过帐门看着她说:“梳洗过了么?沈将军让你过去。”
姜黎噎下嘴里的话,起身从床上起来。穿上床边的对脸灰布棉鞋,一面往帐门边去,一面说:“来了。”
走到帐门边,姜黎不自禁回头扫了一眼帐里,瞧着这些女人们涂脂抹粉、说笑打闹,忽而,心底顿生无限悲凉。
第5章 凌虐
主帐内,一盏油灯并两支蜡烛散着并不算浓烈的白光。照到青衣男子身上折个影儿,晕出浅浅的光圈。
姜黎进了帐蓬,目光碰触案边的沈翼一下,便尽数回收到眼底。才刚洗澡的时候阿香给她擦胰子,又说了许多教导的话。她当阿香絮叨,不再徒劳与她争辩,也不与她说自己和沈翼之间这难缠的关系。倘或能真如阿香那般说的,倒也能活得轻松些。换了别个大约都是成的,她只当以前那个姜家大小姐死了。偏面对沈翼不能,在他面前,在他满带讥嘲的目光里,她撂不下身为姜家大小姐原本有的骄傲,也撂不下世家大族小姐原该有的脸面。
相同的,沈翼对她也没有如常的态度。他要的只是羞辱她,在这些行为中找到快感,捡回自己曾经在她面前丢过的脸面。一个女人,曾经能多么让一个男人着迷,大约就能多让他心生记恨。这样的报复,谁也不能叫他停下手来。非得等他痛快了,方才能收手。
姜黎站在帐门边,道一句:“给沈将军请安。”
沈翼发出一声冷笑,头也不抬,“上来伺候吧。”
姜黎便稳着身形,步子走得慢而有规章,到他案边屈腿跪坐在蒲团上,伸了手过去帮他磨墨。他在案边拟写东西,说起来能伺候的,也就这个事了。
沈翼侧目看她一眼,灯火烛光下她的侧脸很美,睫毛密密长长的,在眼下投了一片暗影。他忽伸手掐上她的腰,另手搭力,便提了她扔去了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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