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这便又找来如意,交代她,“你快收拾收拾东西,往城南军营里去。不管想什么法子,让二爷留下你,你就在他帐里伺候。看好了他,有什么情况,往家里递消息。若能怀上一儿半女,以后给你做二房,听明白没?”
如意听明白了,又问沈夫人,“只我一个人去?双喜呢?”
沈夫人摆手,“她不去,脑子不好要坏事儿。”
如意暗自忍笑,这便应下了沈夫人的吩咐。而后颠颠儿地去了,回到房里找些衣衫褂裤、珠环首饰、胭脂水粉,一股脑儿往包裹里装了。一面装着,那嘴里一面哼些小调,高兴半分不做掩饰。
双喜便挂着酸不溜溜的表情看如意收拾东西,而后给她泼冷水,“二爷的二房,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你瞧老爷那些姨娘们,每日里做这个做那个,都当下人使,还要伺候老爷睡觉,可怜得很。也没生出儿子来,带着那些庶小姐,哪里像是沈家的人。就我瞧着,这家里只有大爷和二爷的位置。”
如意可不管她说什么,谁还听不出酸话,只道:“你别这么说,兴许我这会儿过去,回来就生个大胖小子,还叫你眼红。”
“呸!”双喜听这话不高兴,啐她一口,“二爷喜欢的是男人,你白肖想!”
“呸!二爷不喜欢你就是喜欢男人?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如意也回过头来啐她,就这啐起来了,一时没个完。
双喜:“呸!军营里都是男人,你可别睡错了人!”
如意:“呸!那是你才能干出来的事儿!”
双喜:“呸!呸!”
如意:“呸!呸!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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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沈夫人是没辙了,只能把如意支出去给她探消息。又想着她能有些本事,在军营里伺候上沈翼,给他心里暖起一把火,让他好过正常人的生活。再者,若能怀个一儿半女,那更好。
走之前,她又给如意塞了些首饰银子,交代她:“眼色活些,有什么不寻常的,都要回来告诉我知道。每隔几天,我都会派人接你回来过一宿。你把军营里头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部给我记下来,回来告诉我知道,知道么?”
如意把她的话都记下了,也都应下。包裹在手腕上挎着,跟沈夫人磕头别过。沈夫人派马车送她出城,一直送去到沈翼的军营外。如意一路上暗搓搓地高兴,期待着到军营见着她家二爷。沈家如今最出息的也就她家这二爷,沈夫人这会儿抬举她,把她往沈翼身边儿送,只要她有些能耐的,要成为沈翼的二房不难,是以心里喜意难抑。
然到了军营外,从马车上下来,车夫打马掉头走了,只留她一个人在这里,事情就没想象得那么如意了。她在栅栏外挎包袱站着,跟值守的士兵说:“劳烦军爷,往里头通报一声儿,我是沈将军家里派来的丫鬟,来服侍沈将军。”
士兵往里头给她回话去,她在外头等了一阵子,得来的话是,“沈将军让你回去,他不需要人服侍。”
如意还要再说话,那士兵冷着脸往回站着去了,并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军营里是个讲规矩的地方,话说了一遍没人想重复第二遍。如意这便站着,落个独自尴尬。这里再没人理她的,她不能往里去,然却也回不了头。
沈夫人把银子都给她了,又交代了那么多话,她若是就这么回去,什么都没了不说,还得挨骂。因她便不回去,只在这军营外等着。想着等她家二爷出来,扑上去求一求,求他留下自己。好前程都在她眼前摆着了,她能就这么简单放弃么?
然一直等到晚上,也没把沈翼等出来。她这便在栅栏边窝着坐下身子来,靠着栅栏等。栅栏下全是繁密的草叶,坐起来倒也软和。这么等到夜幕低垂,军营里烧起火把,而后等到繁星洒满天际。她仰着头,等到睡着,便把头埋进臂弯里,就这么靠着栅栏睡了一夜。
一整夜过来,军营里就起了流言,说有个姑娘来寻沈将军,被拒在外头一整夜。人都好奇来了什么姑娘,一早帐外梳洗的时候就有人拿着巾子一面擦脸一面来瞧姑娘。瞧过了都说,生得水灵。又有话传出来,说是沈家送过来的,是沈将军的通房。
至于沈将军为什么不要这姑娘入营,大伙儿心里也明白,他军营里已经有一个了,这会儿再来一个,只怕要闹!人也都知道,沈将军对那阿离姑娘不一般,不是主子和奴才那关系。沈将军是因为阿离姑娘,才不要这个进来的。可这丫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大伙儿便觉得——有好戏看了!
事情又传了半日,自然也就传到了姜黎的耳朵里。姜黎早知道沈家会为沈翼找女人,但是没想到会直接送到军营来。别人都偷偷去看,她不去。用完晌饭,仍和平时一样,歪在床上打算歇晌。偏阿香和几个瞧过的回来了,在她耳边说:“传得不错,长得可水灵。瞧着没有要走的样子,怕是打算一直等下去。”
姜黎闭着眼不说话,阿香便搭手在她胳膊上,说:“你不去瞧瞧?”
姜黎吸口气,面上异常平静,开口轻轻道:“我去瞧什么?又不是来找我的。”
阿香这便不拉着她说话了,收了手回去,与别个又闲话一阵,便打算眯眼睡一阵。还没盹儿上呢,外头有人出声找阿离。
姜黎睁了睁眼,拉开被子出帐篷,便见沈翼站在阳光下。今儿的阳光好,有些刺眼。她抬手挡一下,去到他面前,“找我做什么?”
沈翼仔细看了看她的脸,在她脸上没看到明显的其他情绪,便拉了她去自己的帐篷。这会儿是春日里,午时稍稍有些热,太阳一偏西这阵热也就过去了。他去倒了两杯凉茶,一杯往姜黎手里送,说:“外头那丫头,你别往心里去,我又吩咐人打发去了。”
姜黎坐在床沿儿上,手里端着白瓷茶杯,慢慢蹭着沿口儿,却不往嘴边送。好半晌,她抬起头来,看向沈翼,“你让她进来吧。”
沈翼正在吃茶,愣了一下动作,吃下那口来,放下茶杯,才过来问她:“为什么?”
姜黎把手里的茶杯送到案边放下,慢慢直起身子,“这事儿是免不了的,这个不要,还有下个。在你没成婚之前,你娘是不会罢手的。你让她进来,她服侍你,我便不往你这里来,不会叫你为难。倘或不让她进来,你娘怕是自个儿就要来了。”
沈翼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看着她的侧脸轻声问:“真这么大度?不吃醋?”
姜黎料想中沈翼的反应不该是这样,她忽有些愣,却又要维持自己的面子,只能再强行点头,“嗯。”
沈翼这便如松口气一般,说:“我也说一直叫她在外头等着不合适,待会儿传得满京城人都知道,那就是笑话了。既然你这么贤惠大度,我就叫她进来。”说着便松开她去打起帐门,瞧着外头谁个在,便吩咐一声:“把外头那丫头带进来。”
姜黎这就有些压不住了,她带着些牺牲心理装大度,他也不能这么高兴地顺水推舟吧?最起码也要装上一装,说他不是自个儿情愿的,他也是没办法,被逼无奈,好叫她心里好过些吧?果然说男人都是寡情的东西,都是喜新厌旧的玩意儿,没一个好的。暗恼起来就不呆着了,姜黎抬了步子就要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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