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只被关进去三天就放出来的张六顺很是茫然,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无罪出来的,那些狱卒那个也不跟他说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穿着一身囚犯的的服装,他身板挺直,目光如炬地走到了牢狱门外,张六茅从马车上飞奔而下。张六书缓慢地下车,至于张六吉,他不想下车。万一张六顺问陆小辞的事情怎么办,问自己怎么出来的怎么办?谁来回答?反正他是不想回答,那他还是不下去比较保险。
这边张六吉还在想着,那边张六顺穿好了绛紫色外袍已经开始问话了。
“家中一切都好吗?父亲的病情怎么样了?”
张六茅一脸笑意答:“张家一切都好,父亲只是有些担心你,昨天晚饭都没吃,不过如今大哥你回来了,这些事情就都可以过去了。”
张六顺点点头,“二弟,三弟,我缘何被放出来?不是说,要秋后处斩?”
张六茅、张六书:“……”
还好张六茅反应快。“大哥,是因为定远将军改了证词,所以女皇就把你放出来了。”
张六顺看两人的反应有些奇怪,有些不信,只是定远将军本就是步家人,这么一说,张六顺倒是信了个大半。
两人一看,瞬间松了口气,张六茅上前掺住张六顺的一只胳膊。“大哥,你现在还是不要操心那些事情,他们有没有对你不好?你还是先回家歇息等着明天好去见女皇吧。”
张六顺一想,是这个理,回了句狱卒并没有为难就顺从地跟着张六茅离开了牢狱。
可是事情怎么会那么顺利,就在四兄弟到达张家下轿的时候,一把大刀横空砍了过来,直奔张六顺。
持刀之人,身形修长,浑身肌肉结实有力,即使衣衫破碎,身上散发着一股霉味,也难以掩盖那抹凌厉之气,只是他的头发太久没有打理,无任何规律地披散下来,无法分辨到底是何模样。
张家四个兄弟每个人都因为强身健体练过一点武功,但是持刀之人明显是从死人堆里杀过来的,其它三人还好,张六顺即使勉强躲开,右臂也被划了一道大口子,绛紫色的衣袍被血沾湿,隐隐泛着墨色。
张家的家丁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慌忙上前将张六顺围了起来。
“阁下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刺杀我大哥?莫非是不将我张家放在眼里不成!”张六茅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声音简直能让人如坠冰窖,显然被这持刀之人气得不轻。张六书、张六吉虽然没出声,但是表情也与张六茅如此一致。
只有张六顺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这个持刀之人,有点眼熟。他不禁抬眼看去,只见那人干裂地嘴唇轻启,道:“张六顺,枉你身为人师,竟然让自己的徒弟替你顶这杀头大罪!”
第二百一十八章:情意诀别前奏曲(十二)
张六矛神色一慌,道:“你是谁,不要在这里危言耸听,来人!给我拿下!”
话音刚落,那持刀之人再次横向举起长刀,看起来誓必要和张家的这些人拼个你死我活,可是一面干燥宽厚的手掌突然出现在两人中间,隔断了这场厮杀。
“你刚才说的让自己徒弟顶罪是何缘故?”张六顺面色阴沉,问这话的口气好像是要在下一秒就爆发一样。
张六茅有些心虚,想要阻止还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持刀之人就没有这么多顾忌了,保持着进攻的起势,声音中带了些愤怒,道:“如今临都城还有人不知道这个消息吗?你又何必装傻?”
张六顺总算记起了这个声音,这还要得益于盛鬼卿在鲁州跟过他三年,不然就燕州常青村那些接触,他一定记不起来。
他眯起眼睛,道:“你是盛鬼卿?”
“不错。”
“那么你之前说的,我被放出来是因为有人替我顶罪,而,这个人是辞儿是吗?”
张六顺的声音浑厚,沉着冷静,盛鬼卿有些拿不准他到底是如何想的,握刀的手变得迟疑,只是声音还是那般笃定。
“自然!”
下一瞬间,张六顺浑身散发出一股杀气,他是不屑于用毒杀人,那是因为他一个学医之人,用毒杀人,是耻辱,是可悲。可是他是可以用手中的兵器,或刀,或剑,或枪等杀人的,不然大皇子叛乱那天,他何以站在张家第一道防线。
一个杀过人,而且长期站在高位的人,冒出的杀气是可怕的,张六书和张六吉都情不自禁离张六顺远了些,生怕张六顺下一秒就发作。
果然不出所料。“张六茅!我临走之时跟你说了什么!”张六顺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甚至夺过一旁家丁的刀架在了张六茅的肩膀上。
他的手,兴奋与愤怒交织在一起的颤抖,看得张六书和张六吉眼皮子直跳,这要是一个不小心,就能见红了啊!
张六茅苦笑一声。“大哥,我得到消息的时候,陆小辞已经被押进大牢了。”
这话不假,陆小辞失踪这么久,谁都没联系过,众人连她突然从哪出现的都不知道,只知道人家见过女皇并且认下罪行了。
张六顺气得不行,对着张六茅这个改过自新,弃暗投明的二弟下不去手,可是对陆小辞失而复得,又因为她去认罪而气愤和开心的心情无处宣泄,一时间,僵在了哪里。
还是盛鬼卿一句话,率先打破了僵硬的局面。“你是当真不知小辞为你去顶罪了?”
张六顺顺势拿下放在张六茅肩膀的利器,对着盛鬼卿疲累地说:“我连见都没见过她。”
盛鬼卿这次拿刀的手更抖了,甚至,他都没有握住刀,金属砸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过,盛鬼卿低下了头,本来就难以认清的面容就更加没有辨识度了。
他其实早就该想到的不是?在鲁州,张六顺将陆小辞宠成什么样?说是上天也不为过,要吃给吃,要买给买,唯一的报酬就是偷牵个小手,偷一个香吻就能在衙门里乐上一天,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成过婚的男子干出来的事,反倒像个初识情爱滋味的大男孩。
用他全部的包容心去包容陆小辞,用他全部的耐心去关注,去哄着陆小辞,这样的张六顺,怎么可能为了自己活命让陆小辞去顶罪呢?
而且陆小辞那么聪明,十五岁就是三元及第了,她要是不想顶罪,谁能逼得了她,明明,明明就是她自己自愿的。
盛鬼卿突然觉得自己忍着背后同伴放冷箭的伤痛拼了命地想要活下来的勇气很搞笑,他从燕州常青村开始,就已经注定了,配不上那个在草堂散发着光彩的姑娘了。
“六顺大夫,是我,唐突了。”用尽全力,说完一句话,盛鬼卿转身便走。他不知道他要去哪,可是他知道,他不想在这里继续呆着,他,不想看见张六顺,看见这个他爱的姑娘用生命爱着的人。
张六顺从张家的家丁中抽出身子,也不嫌脏,毕竟连传染病的病人脉都摸过,盛鬼卿这只是不打理而出现的灰尘,对张六顺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一把拽住盛鬼卿,迎上盛鬼卿迷惑地眼光,他缓缓道:“你要留下,为我作证,救出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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