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樱宝目光闪烁,沉默不语。
杜之琳就是她心头的一根刺,时刻提醒她是因何被钟唯懿厌弃而远赴嵊州。
方应宣再接再厉:“杜家没了还有梁家,他的后宫永远不会缺人,你何苦去凑这个热闹。当年你带着朝朝在宫里没少吃亏吧,他不护着你,你举步维艰。如今你既然出了那个牢笼,就不要再回去了。你受的苦已经够了,就不要让你的孩子再受苦。”
朱樱宝的手覆在肚子上,她的眼泪一滴一滴落在可感受到温暖的皮肤上。
她记得钟唯懿对她的怀疑,记得杜之琳陷害她时受到的痛苦。
她不是不怀念,只是不敢想感情褪去后,期待变成背叛对她的重伤和折磨。
钟唯懿自有三千美人留恋,她既然已经有了选择就不必再犹豫不定。
朱樱宝疲惫的闭上眼,轻轻道:“等生下孩子,我跟你回梧越。”
剩下的三个月过得很快,她准备好心情,孩子就要出生了。
方应宣一直陪在朱樱宝身边,她肚子痛的时候方应宣立刻安排好接生人手,严阵以待。
朱樱宝没有听到钟唯懿的任何消息,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心里仍然是存有期待的。如果钟唯懿能在这个时候回来,她就……就和他告个别,在离开!
痛苦太尖锐,和着心里的痛几乎要把她撕裂。朱樱宝忍不住尖叫哭泣,恍惚间她听见朝朝的哭泣,方应宣的怒斥,还有门被撞开时接生婆的惊呼。
她睁开被汗水和泪水模糊了的眼皮,看见了一双疲惫,惊喜,却依然璀璨温柔的眼。
钟唯懿风尘仆仆,日夜兼程,这样赶得及朱樱宝生产。
他克制住颤栗,极力安抚朱樱宝:“你别怕,我在这里。你再忍一忍,很快就结束了。”
朱樱宝无力的骂他,带着哭腔:“你怎么才来,疼死我了!”
钟唯懿乖乖认错,给朱樱宝擦泪擦汗,绿蕙被挤在一边,这一次在床边陪着她哭喊用力的人变成了钟唯懿。
痛到极致时,朱樱宝甚至分不清钟唯懿的出现是真实还是幻觉,她狠狠咬住钟唯懿的手掌,痛恨着这个带给她一切折磨和痛苦的男人!
这是个男孩,长相暂时看不出像谁。可是他眉毛里生的和钟唯懿一模一样的那颗痣,就彰显出他是钟唯懿的种没错。
钟唯懿初看到孩子时还有些尴尬,因为他就是钟唯懿做坏事的的证据。
朱樱宝却对此没有任何反应,她早就知道真相。而且她已经做好决定,等出了月子,就和方应宣去梧越。
孩子躺在朱樱宝身边睡觉,钟唯懿兴致勃勃的看着孩子,对朱樱宝说:“等你身子好了我们就回宫,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你看看喜欢那个。”
朱樱宝弯着眼睛看他,语气疏离平和却不容置喙:“我不会和你走的,孩子我要带回方家。钟唯懿,谢谢你的照顾啊。”
钟唯懿的笑容渐渐消失,“你什么意思?”
朱樱宝嘴角泛起嘲讽,“你就这么肯定孩子是你的?钟唯懿,三年不见,你知道我怎么过的吗?我没有男人,这个孩子怎么来的,你清楚吗?如果我告诉你,这个孩子是我被一个男人□□生下的,他是我的耻辱,你还要这么喜欢他吗?你不相信朝朝是你的骨肉,却肯相信一个我莫名其妙生下来的孩子。钟唯懿,你告诉我,为什么呢?”
钟唯懿脸色惨淡,说不出话。
他想过很多事,但绝对没有想过,朱樱宝会这样看这个孩子。
那一晚的意外,是他故意的;可他认为,既然朱樱宝选择留下这个孩子,就是默许了他的心思,他为接她回宫费尽心思,铺垫一切,他独独没有想过,朱樱宝会心狠的再拒绝他。
“钟唯懿,你回去吧!我会离开齐岚,再也不回来。”
钟唯懿失魂落魄的离开房间,他一时觉再没有脸面去见朱樱宝和那个孩子。
朝朝看到钟唯懿出来,欢喜的跑过来,扬起小脸问:“弟弟呢?”
钟唯懿看着她酷似朱樱宝的眉眼,想着朱樱宝质问他为什么不肯认朝朝是他的骨肉,眼前发黑,再度哑口无言。
朱樱宝吩咐绿蕙收拾东西,其实在这里置办的东西都是最粗糙的,方应宣一点不稀罕。他冷眼看着钟唯懿失魂落魄,朱樱宝冷面无情;觉得这是钟唯懿活该,朱樱宝在身边时不懂珍惜,现在她要离开却做出万念俱灰的样子,给谁看?
朱樱宝决定离开,就没再为钟唯懿的失意消沉而触动。
她每天都努力的吃饭锻炼,为即将到来的长途行程做准备。
到她快出月子的时候,一波接一波的人出现在她家门前,可是都被钟唯懿打发走了。
朱樱宝只在窗口看见过几次,来的人都带着很多东西,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可既然是钟唯懿的人,那就和她没关系了。
晚上方应宣看她和孩子,给朝朝带来一个布玩偶。玩了一会儿,他说:“东西都准备好了,再过五天我们就出发。”
朱樱宝点头,抱着孩子送方应宣出去。门口站着钟唯懿,她只漫不经心的瞥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方应宣笑着说孩子闹腾,让她好好休息,她点头。余光看见钟唯懿期待的表情,她毫不留情的关门,转身看见孩子与他越发相似的眉眼,落下泪来。
朱樱宝要走的那天,却没看见天天守在门口等她回心转意的钟唯懿。
她忍住心里的空洞,牵着朝朝去和兰姑姑告别。
如果说在这里她还有舍不得的人,也只有兰姑姑了。
见着兰姑姑,自然免不了和她哭一场,末了还是她安慰兰姑姑以后再来看她,才心有戚戚的离开。
出了客栈大门,走了几步却有人叫住她。看见那人朱樱宝很惊讶,是常林士,他也来了这儿,怕是跟着钟唯懿来的。
朱樱宝惊讶过后笑道:“常公公,您也来了。”
常林士喘着气道:“娘娘……你别走成不成,皇上等了您这么久,您怎么忍心呐!”
朱樱宝笑容淡了些:“常公公说的哪里话,我已经不是娘娘了。离开这里回梧越,钟唯懿早就知道了。不过再见到你,我还是很高兴的,常公公,谢谢您从前对我的关照,今日再见以后怕是后会无期了,您多保重。”
语毕她牵着朝朝往前走,常林士不屈不挠的跟着她念叨:“娘娘,您在等会吧!那事皇上不得不去处理,他知道您不会等他,特意嘱咐我来送您。可是娘娘啊,您不知道皇上来这全是为了您啊!嵊州主将报上北魏出兵,皇上知道您在这里,怕你被战事波及担心得不得了,就不顾朝臣劝阻御驾亲征来了这,战场的危险皇上不是不知道,可您在这儿,他就来了。”
朱樱宝笑容不变,只是步伐越发的快。
钟唯懿对她的感情,从别人嘴里听到有什么用;反正所有人都觉得钟唯懿爱她至深,可实际上钟唯懿连对她坦白都做不到。
常林士道:“娘娘您谢谢奴才对您的关照,可实际上您在冷宫的时候,奴才哪里顾得上您呢?那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您从那两个小太监手里换药,没有皇上准许,奴才们怎么敢这么做;冷宫分发炭火和衣物,那可是后宫头一次,您当这是为了谁?娘娘能跑出冷宫吵到皇上跟前却没被拦下,就不觉得奇怪?宫里的侍卫可没那么不顶用!娘娘啊,您好好想一想,皇上为您做的,可不只是奴才这几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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