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沐尧一听,脸比煮熟的大虾还要红,窘迫道:“武至,皇上面前,休要胡说八道,我可跟你没完!”
周筠生轻声笑了声,“武至这话说的,话糙理不糙,倒也像这么回事。”
茱萸瞥了鸳鸯一眼,见她在一旁,只从垂着头,也不吭声,便道:“这鸳鸯,倒也是个好姑娘。这几年在臣妾身旁尽心竭力,也当是个忠厚之人。还请皇上平时也帮着留意,可有什么青年才俊,可给鸳鸯赐个婚。”
鸳鸯听了忙跪禀道:“奴婢不愿离开主子,还请主子别赶奴婢走。”
茱萸笑笑:“无非是先求皇上一道旨意来,改天这人,也得你看对眼了才好不是?”
茱萸想着,这周筠生与诸臣还有要事相商,也不便在营中久留,带上鸳鸯便要往外处去。
周筠生道:“你留下吧,这事儿,你也一并听听。”
鸳鸯与薛巾同时退出了帐外。
周筠生又将李婵献上的布防图打开,指着关北与夏河两城道:“如今勿洛占了这两处,无异于如虎添翼。这耶律齐一向善用奇门遁甲,关海如今自是包抄之势,若要突围,怕也是难事,你们对此可有良策?”
钱芎竺道:“依末将看,这勿洛此番也是来者不善,咱们去突袭也怕是没有突破口。不如派一队死士,先去三面探个究竟,看看他们到底来了多少人马。”
武至道:“钱将军所言有理,末将愿率领死士前往敌营探查。”
张沐尧亦道:“末将也愿往!”
周筠生思忖片刻,“现下咱们困在关海,这少一个将士,那胜算也便少一分,切不可轻举妄动。”
周筠生边说边望向茱萸,“你可有什么好法子,咱们也可以听听。”
茱萸扫视了诸人一番,沉吟道:“现下前有狼,后有虎,援兵又迟迟未到。若是先派了死士去前头探查,只怕更是打草惊蛇,对我们更是不利。我倒是有一计,但是诸位将军都在,我也不好胡说八道不是。”
钱芎竺拱手道:“娘娘,你便快说吧,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说,兄弟们都听听,但凡行得通的,那便是好法子啊。”
茱萸笑笑:“不是我要卖关子,只是这计,不用一兵一卒,怕是你们武将听了也要不屑,因而我也不好乱说。”
武至忙道:“干娘,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有什么法子,我们都想听听呢。”
2 第一百五十七章 孤胆一掷
茱萸指着布防图道:“这几处防守都不是咱们的强项,即便知晓勿洛的模式,那也很难打入到敌军内部,如今我们不妨孤注一掷,也算是孤胆求生了。这会就劳烦几位将军,去城中百姓家中,将铜镜、锣鼓等尽数收上来。咱们不妨同勿洛军来唱一场空城计。”
周筠生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孤胆求生,这计策,朕倒是喜欢。”
出了帐外,各人都吩咐了下去,城中百姓,但凡有铜镜、锣鼓者,尽数都收了上来。到了丑时,茱萸便命人点了火把,将城楼各处的烽烟台点的比往日更亮堂。
诸位将士又将铜镜按着方位,摆满了城墙之上。每一处又对应有铜锣数只。周筠生又命人将军鼓尽数也抬上了城楼。
待得寅时,茱萸放了一只炮仗为讯号,登时城楼上军鼓擂擂,又不时有锣鼓之声震天响起。这铜镜映着火把,也使得城中亮如白昼。
几排将士们轮流上阵,对着城中四向呐喊:“援军来啦!援军来啦!”
又有炮仗之声在城内轰隆作响。这一炸,炸的城中百姓,皆惊醒了。也叫城外的勿洛军,一时失了方寸,全然不知这关海城中发生了何事。
这叶琮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忙命人前去一探究竟。待得探子回来,只说这关海城热闹非凡,说是将士们都欢欣鼓舞,传闻是援军到了。
乍一听,叶琮心下仍是不信的。这大钺的援军明明被困在半道上了,若说现下已经到了城中,也实在是没这个理。倒不如说,是大钺使了炸。
虽然阿驽还未赶到,但叶琮料想,这里头一定还有什么诡计,因而也不全信这消息。只是趁着天刚蒙蒙亮,便带领全军大举进攻。
可这一路,也是平静的出奇,既没守军,也无人反抗,一路直入到了关海城下。只见着这关海城门大开,守城的将士也不在,街头人来人往,好似没有打仗这回事一般。
待得叶琮再抬头看时,却见周筠生闲闲坐于城楼之上。且是瞧着笑容可掬,又焚香操琴,茱萸则在一旁歌舞助兴。
再仔细瞧了,武至手捧宝剑,一脸镇定威严之色。而薛巾手执尘尾,在一旁殷勤地伺候着。城门外,有三十余关海城中百姓,低头洒扫,勿洛大军来了也不抬眼看,旁若无人。
叶琮瞧到此处,心下纠葛了大半天,仍是疑虑重重。
熊宝弟也是个勿洛土生土长的粗人,心思并不如叶琮细腻。只请求直接杀进城去,想它关海城如今是插翅也难飞。
叶琮却道:“这大钺皇帝,自为王爷时候,便是极其谨慎,又胸有城府之人。若说他此番涉嫌有诈,我看倒是不像,只怕是真当有奇兵援军到了,因而才如此有底气。今儿个无端端的,关海城门竟然大开,必是有埋伏!我军若进,真当就中其计也。你又怎会知晓这大钺皇帝的狡诈来。”
叶琮边说,边起令叫大军撤离,于是叶琮与熊宝弟两路兵尽皆退去。待得这日晌午,阿驽到了城下,也不见叶琮等身影,想着若是贸贸然进宫,单讲这军中人头,也不见得就比大钺有绝对性的优势,因而只得作罢,忙转身回了勿洛营地。
眼见着勿洛军的身影远去,周筠生对着茱萸抚掌大笑:“你可真当是料事如神啊!军中女诸葛是也。”
茱萸心下的大石也算落了地,“我也无绝对的把握,只是想着,咱们也无胜算了,且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才是。还有一事,我一直也是记挂,这援军来的路子,总归不是最佳选择。这先帝时候,便有贺兰军前例在耳,如今又是半途被困,想来驻防的援军,也该换地方了。”
周筠生颔首赞许道:“是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待此次战役结束回京,这边关的驻防,都该换一换了。”
周筠生边说,边牵起茱萸手,远眺山河:“这眼见所到之处,早晚都将是咱们大钺的领土。到时候,也便只有你能在我身旁一同观览。”
这话原是动人的情话,茱萸听了,心下却有些莫名的寒意,周筠生的野心,开始膨胀开来了。这肉眼所见之处,终究都会归入大钺的版图,这些茱萸是信的。可是这穷兵黩武最怕的就是没有个头……
茱萸靠在周筠生肩上,一时想的出了神,周筠生轻轻刮着茱萸鼻尖道:“小傻瓜,怎么一时愣住了?可是做足了一夜的戏,身子乏了?”
茱萸笑笑:“可能是有些倦意了,我看约莫还得回营帐休息才是。”
周筠生勾起唇角,笑笑,在茱萸面庞边摩挲着:“你呀,但凡扯谎,这笑就显得僵硬,可一点也不好看了。莫要胡思乱想了,我这辈子,可就只想对你一人好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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