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神女_荆度【完结】(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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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怜,”杨道宽看了眼高颖,佯装叹息地摇摇头:“真是痴情,不知我们的太子殿下,心软了没有呢?不如一同去地府,做对鸳鸯吧!”

  杨道宽袖弩再次对准他们,高颖死死地抱住倪丰化,希望杨道宽射过来的箭,都扎在自己身上。

  “子盖,你看看,身旁若多几个这样的姑娘,不啻多了几条命啊。”杨道宽一面与杨子盖说笑,一面松开了手。

  等了片刻也不见有任何东西射出,杨道宽眯着眼瞧了瞧,道:“没箭了。”

  “那他们……”杨子盖看着沼泽里慢慢下沉的两个人,朝杨道宽请示道。

  “罢了,本想让他们死的痛快点,看来是天意要折磨,”杨道宽一甩袖子:“我们走。”

  脚步声渐远,两人的身子也在慢慢下沉。

  “高颖,放开我,”倪丰化自始自终未动一下:“我助你上去,再晚,就来不及了。”

  “我不放,我跟在你身后这么久,终于抱住了你,你要我,怎么舍得放开。”她脸搁在他的肩头,落了泪也不知:“我不上去。”

  “高颖……”他试着伸出手,慢慢放在她的背上:“既然可以活,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你知道的,”她忽然破涕为笑:“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做傻事。”

  她的声音清清脆脆,行事作风,与寻常笑一声都要掩口的大家闺秀不同,与俏皮冷静完全像是两个人的韦长欢也不同。

  映在他略微寡淡的人生中,却比什么都鲜活,只是他之前,从未注意过,或许也是他,刻意忽视。

  “我自幼沉默寡言,也不爱出风头,虽是中宫嫡子,却极少有人识得我,接近我,你为什么能带着这样多年如一日的热烈,跟在我身后这么久呢?”倪丰化心中疑问,怎么也想不明白,可依旧照他一贯的性子,宁可憋着,也不会发问。

  “我幼时第一次去皇宫,迷了路,误打误撞闯进一个院子,看见一个与我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在射箭,”高颖像是听见了他藏在心口的疑问,自顾自说到:“金色的太阳照的他的黑发越发润泽,一身银袍熠熠生辉,眼睛里像装了两块寒冰,虽然冷,却很亮。我那时看着他,就像,我从湿冷的山洞出来,看见雪后初晴——那个小男孩,就是你。”

  “就这样,你就喜欢上我了吗,原来喜欢一个人,这样简单?”他在心中叹道,回想他是何时喜欢上韦长欢的,竟一点头绪也没有。

  世事也许就是如此,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哪还要绞尽脑汁地去想什么理由呢?

  高颖说完后,没有再开口,两人静静地任身子一点一点下沉,脖子以下全没入了泥沼,也巍然不动。

  “哟,闷葫芦,看来是为师坏了你的美事啊。”

  铁舟大师不厚道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倪丰化只觉这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悦耳动听:“师父!”

  “何事啊?”铁舟大师站着一动不动,笑的有些欠。

  “你这老东西,”悬明大师看不下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编排自己的徒儿?”

  “我这让人操碎心的二徒弟,终于在这因缘二字上开窍了,正是红鸾星动时,我怎好那么不长眼地上去坏事?”铁舟大师继续不着边际,这会泥沼已经到了两人的下巴。

  “得,你打住,我去不长眼,成不?”悬明大师伸手就要去拉人。

  铁舟大师见状,哼了一声,抢在他前头将两人拎了出来,对着满身是泥的倪丰化,做语重心长状,道:“闷葫芦,这次一同经历了生死,该知道惜取眼前人了吧?”

  倪丰化避而不答,问道:“师父怎么会在此?”

  “为师我今早起来算了一卦,知道你今日有难,特来相救。”

  “别听他瞎说,不过也说来话长,”悬明大师道:“先走吧,韦将军他们都在前头,这回多亏了韦将军及时赶到。”

  “是长轩?”

  悬明大师点点头。

  十日后,倪丰化登基,年号咸宁。

  咸宁元年,五月初七,斩杨道宽、杨子盖以及高延王皋铎皓于市井,昭告天下,以尽效尤。

  临泰公主目睹其母宜妃遭猫鬼之术反噬惨状大受惊吓,后又听闻驸马杨子项身死的消息,悲伤难抑,自请出家。

  襄王倪丰广自认为倪丰家的罪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自请削去亲王身份,以布衣之身度过余生。

  “皇上,这是在南诏、大昆、高延置州的文书,以及根据各地风俗制定的新政,请皇上过目。”高炯恭敬地将手中几道折子举上去。

  “这些事,高尚书吩咐下去做便是,朕,信得过你。”

  “臣遵旨,”高炯道:“臣还有一事请问皇上。”

  “尚书请讲。”

  “臣斗胆,敢问皇上,何时迎娶小女?”

  倪丰化愣了愣,看着呈上来的折子上南诏、大昆几字,忆起了十几日前,与岩秀的谈话。

  那日他们坐在风鹤楼的雅间里,看着熙熙攘攘的京城。

  “我同意,”他对岩秀道:“我同意你说的,这天下,不该分什么中原蛮夷。”

  岩秀笑的了然,递给他一杯酒:“只要你对天下百姓一视同仁,我便也承认,天下只有一个大豫,东至不咸,南至南诏,西至大昆,北至高延。”

  “她……也这么想吗?”斟酌片刻,他问出了口。

  “嗯,”岩秀轻轻点头:“欢儿她,也不愿南诏继续像她祖父治下时那般固步自封,百姓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安居乐业,南诏不是他祖父的南诏,也不是她的南诏,而是,天下的南诏。”

  “她今日怎么——”

  “夫人,无心!”岩秀忽然朝窗外招了招手。

  倪丰化顺着他的目光,看见街头两张明媚的笑脸,弯弯的眼睛里,满是要溢出来的喜乐。

  他合上折子,无意间瞥见窗外,已是春花盛放。

  山河锦绣,万物生辉,一切都美的恰到好处,除了我们再也不会相见。

  “长欢,天各一方,愿你安好。”他心道。

  “皇上?”高炯见他久久不答,试探问道。

  “今年中秋,”他看向高炯:“今年中秋,我娶她。”

  春风里已有了几分初夏的气息,京城外,铁舟大师老不乐意地跟岩秀一家子道别。

  “天马上就热了,去那满是黄沙的地方做什么,不是找罪受吗!”铁舟大师数落着韦长欢:“你们两去也就算了,还带孩子去受罪!”他眸光一转,落在无心身上:“小无心,不如虽师祖一起去梅里山吧,师祖带你去抓雪狐哟。”

  “我不去!”无心搂紧了岩秀的脖子,警惕地看着铁舟大师:“我要随爹爹娘亲一块去高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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