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杨公子画工书法皆是上乘,善儿向他讨教,也并无不可。”
“二人足足待了一下午,若不是宫里落钥,临泰她还舍不得放人,再怎么说,也是堂堂公主,像什么样子。”皇后道。
“临泰。”皇上看着她,目光不悦。
临泰公主跪下道:“父皇,善儿那日只是一时画的兴起,忘了时辰,这才……”
“跟着莘华尚宫学琴学画的时候,刚去就恨不得立马就下学,怎么跟杨二公子一起,就能学的忘了时辰,真是稀奇。”皇后继续添柴加火。
“不成体统,真是不成体统。”皇上拍了拍桌子道。
“都是臣妾的错,皇上,是臣妾没有教导好善儿,要罚,就罚臣妾吧,善儿她还小,不懂事,皇上!”荣妃急忙磕头道。
“母妃!”临泰公主看着一旁不停磕头的生母,有些不知所措。
“父皇,皇姐她不过是喜欢与杨公子一同作画,情之所至,忘了时辰,又有何错?”
“广儿,你在说什么!”宜妃惊慌道:“皇上,广儿他护姐心切,一时口不择言……”
“够了!”皇上将面前的酒杯狠狠掷在她面前:“你何止没有教好善儿,你看看他!”皇上指着倪丰广道:“他的两个哥哥在战场涉险杀敌,他安坐府中也就罢了,可你听听他说的话,连什么是礼义廉耻都不知道了!”
他看着底下惊慌失措的宜妃,和跪在她身旁的那对不成体统的儿女,只觉得今晚的好兴致全给搅了。
“皇上,广儿他是不如雍王殿下、昭王殿下出挑,可只要皇上一声令下,广儿也不是那贪生怕死之辈啊!”宜妃哭着道。
“父皇。”倪丰广忽然端端正正地行了个大礼,正色道:“儿臣文武不如二位皇兄是真,家国危难之际坐在府中安享富贵是真,可儿臣对大豫,对父皇、母后、母妃、二位皇兄以及皇姐的感情,也是真。儿臣,愿为父皇而死,愿为国捐躯。”
皇上看着他跪的直直的脊背,怒气稍退,道:“朕,要你的命做什么,大豫,更不缺你这一条命。”
“皇兄,襄王殿下一番话,确实是情之所至。”敏文长公主道:“皇兄的几位皇子们,能文能武,又是真性情,阿倩真是羡慕。”
皇上闻言看向倪丰倩,见她面上是情真意切的羡慕之情,脸色转了晴,对跪在地上的三人道:“起来吧。”
“谢皇上。”
“谢父皇。”
三人起身入席,宜妃感激地看了敏文长公主一眼,想起方才皇后的刻薄,荣妃的幸灾乐祸,心中悲凉,待他日皇上驾崩,这宫里,怕是更没有她们母子三人的容身之处了。
☆、赤灵冰焰
倪丰秀与韦长欢被玉门三巫用一个灰色烟圈制服了之后,便手铐脚铐加身,被一群人看着,跟在那三个白面白袍的人后头,一步步往高延王都去了。
这三个白袍,便是那鲜少现于世间,却大名鼎鼎的玉门三巫。白衣袍,白面具的那个号契与灵师,乃玉门三巫之首;白衣袍,白面具额上带一紫色柳叶状细纹的号甲微灵师;白衣袍,白面具额上带一黑色眼珠的号隐疾灵师。
一路上,二人都出奇的配合,让走就走,让停就停。玉门三巫话少的像是哑巴,身后那群人更是像死人一般安静,倪丰秀与韦长欢也如哑巴附身,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可今日晚上倪丰秀却一反常态地开了口:“各位长老,连日来赶路辛苦,不如,歇会吧。”说完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本王,着实是吃不消了。”
两小巫询问地望了大巫一眼,大巫点点头,遂三人一起齐刷刷地盘腿坐下,如鸿毛轻抚水面,一粒沙子都没扬起,一名虬髯大汉如大山一般伫立在他们身旁。
寂静的大漠暗夜,星空不语,黄沙无言。‘呲啦’一声布料撕裂的声音突兀响起,惊没惊动黄沙底下的白骨精不知道,那三个打坐的巫者倒是给惊动了,三颗脑袋整齐一致地转过来,苍白的面具在暗夜里格外显眼,黑洞洞的眼眶甚是骇人。
倪丰秀没事儿人般,把撕下来的锦袍往地上一铺,端着四平八稳的声音对韦长欢道:“坐吧。”
韦长欢但觉心头冒出一丝熨帖,轻身坐下,道了声多谢。
倪丰秀笑了笑,索性躺了下来,也不怕发丝沾了沙子,随意道:“你说这大漠的星空好看,这几日可看过瘾了?”
韦长欢抱膝坐着,歪着头又看了会星空,道:“看久了也无趣。”
“那就别看了吧。”倪丰秀闭了眼睛轻声道。
韦长欢看着倪丰秀,心里泛起疑问——他太若无其事了,倪丰化剧毒待解,而他们这两个负责找解药的却已为人所制,她心里,说不着急是假的,可眼下,根本没有脱身之法。
“倪丰化,你千万要挺住。”韦长欢心中默念道。
沙子被踩踏的声音,由远及近,倪丰秀倏忽睁开眼,坐了起来,韦长欢全神贯注地听着响动——有人过来了!
“皋铎宰,见过契与灵师、甲微灵师、隐疾灵师。”皋铎宰骑着匹高大的马,右手握起放在左肩,微微颔首道。
“二王子殿下。”三个白袍依旧坐着,只微微点头道。
皋铎宰余光瞥过倪丰秀与韦长欢,笑的愈发恭敬,对着玉门三巫道:“果然,遇上灵师,谁也逃不了。”
“二王子一个人逃出来的?不知大王如今身在何处?”契与灵师见他只身一人前来,狐疑道。
皋铎宰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下了马,痛心疾首道:“我得父王与众将士拼死相护,这才侥幸逃出,”他单膝一跪:“还请各位灵师,助我反击大豫,救回父王。”
“二王子此举不妥,高延如今满目疮痍,需要休养生息,再经不起战乱了。”隐疾灵师道。
“那灵师为何要抓他二人?”皋铎宰指着旁边的韦长欢与倪丰秀二人道。
“此战大豫大获全胜,班师回朝之际,此二人却鬼鬼祟祟潜入我高延境内,十分反常,自然,要看管起来。”甲微灵师道,契与灵师也点头表示赞同,道:“原想将他们带回王庭,待你与大王平安归来后再放他们回去。”
“依我看……到时放一个回去,也就够了。”皋铎宰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嘴角,望向韦长欢的目光带着阴毒。
甲微灵师面具下看不清的双眼对着皋铎宰,道:“二王子,想做什么?”
“我高延久不降雨,定是没有献上神灵满意的祭礼,不如……将南风郡主,祭与高延雨师。”皋铎宰像只嘶嘶吐着红信的毒蛇:“南风郡主乃韦将军之女,南诏王之孙,身份高贵,又有蛮子血统,这样的祭礼,雨师定然满意。”
“皋铎宰,你若真这么做,可是既得罪了大豫,又与南诏结仇,不怕将来,北边再无高延吗?”倪丰秀语气之中带着丝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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