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桃和锦杏以为季箬只是在对付冒牌季箮,并不知道季箬是跟那些人有关系的。
季箬抿了抿嘴,道:“大家收拾收拾,睡觉吧!”
于是锦杏撤下了叶子牌,锦桃燃起了安神香。
季箬似有所感看向窗外,就见桐花树忽然摇晃起来,在宁静的夜里发出簌簌的声音。
“起风了?”锦桃有些诧异。
窗户开着,只有微风拂面。
季箬心里叹了口气,开口道:“收拾好了你们就回去休息吧,今晚我这里不要人当值。”
“怎么能没有人当值!”锦杏皱眉,“万一刚刚那两个人回过味,又回来了,谁保护小姐?”
季箬只好道:“锦杏回去自己房间休息,锦桃留下……睡外间。”
锦杏和锦桃这才没有说反对的话。
两人伺候着季箬躺下之后,一个抬脚出了门,一个吹了灯出了珠帘在外间的软榻上躺下。
季箬悄无声息的直起身子,从枕头下面摸了一个东西,倒在指甲缝里面,然后曲起手指,在空中弹了弹。
这是她做的忘尘,可以让小范围内的人飞快的失去知觉。她对于自己的计谋也不是全然有把握,所以才瞒着所有人在自己的枕头下面藏了这个东西。
打叶子牌的桌子下面也有。
她早吃了解药无碍,锦桃却是立刻中了招。
季箬起身,穿上鞋袜,重新穿好衣裳,摸索着朝窗户走去。
果然看到冉殷站在了窗户外面。
两人相视而立,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皆有些沉默。
“你想说什么?”季箬问道。
“刚刚你们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季箬和叶二柳三说话的时候,虽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却也不大。桐花树距离这里二十步开外,正常人站在那边是听不见这边的谈话声的。可冉殷是习武之人,正常人听不到的声音,落在他耳里,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嗯。”季箬看着冉殷,等着他的后文。
冉殷声音有些干涩,还有些低沉,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季箬不语。
冉殷上前逼近了一步,整个人几乎从窗户探进身子来:“你不是季箮?”
“我没说过自己是。”季箬语气平静,“我并没有冒充季箮,这些都跟将军没有关系。”
冉殷听着这话,心里不爽起来……都跟他没有关系?以他的身份,本来不应该插手到这些麻烦事里面来,他为了她,已经插手进来了,她却跟他说跟他没有关系?
“你也没说过自己不是!”冉殷恼怒道。
季箬身形微震,她忽然想起冉羡来。
她嗤笑道:“将军喜欢季箮?”
“将军和冉羡一样喜欢季箮,最后觉得我不是季箮了,便将错处都怪到了我身上来?”季箬声音越发的冷了起来,“那么,冉羡从我这里拿走了一颗保命丹作为补偿,将军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作为补偿?”
“你把我和冉羡当作一类人?”冉殷怒火更甚。
季箬低头,微微后退了一步,再抬起头来,刚刚跃然出来的委屈已经压制下去。
她声音古井无波的开口:“我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没有故意让你们误会我的身份,也没有做出什么事情来让你们有我勾引你们的误解,是你们自己认错了人,最后为什么都怪到我的头上来?”
“冉将军,你要医书的手稿还是别的什么?”季箬自顾自的说道,“或者说我承诺将来救你一次?”
“我要什么补偿你都给?”冉殷忽然问道。
季箬没说话。
冉殷知道她这是默认的意思了,开口说道:“我缺一个将军夫人,你赔给我。”
季箬愣了一下,然后心里升起一股怨愤来,都这个时候了,他还把她当作移情对象!
“你就这么喜欢季箮?”季箬的声音有些发抖。
“不然呢?喜欢你么?”冉殷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非常飘渺,“所以,这个将军夫人,你能赔给我么?”
季箬觉得自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涅盘,可她理智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生气。
“夫上位者,喜不露于形,怒不显于色,君子临江山河海,有天地之量,更不可因情起怒意,如小儿女情态,贻笑青史……”
季箬的脑海里面忽然浮现出这段话来,仿佛有人曾在她耳边一遍一遍的这般训诫过。可她本来就是小娘子一个,又是谁在她耳边说这种话?
季箬心里疑惑极了。
“你不高兴了。”冉殷平静的说道。
“我没有不高兴。”季箬回过神来。
她下意识的按照自己脑海中闪过的那段话去做,语气平静无比:“你放心,我总有一天会帮你把季箮给找回来的,赔你这个将军夫人。”
说完这话,她就后悔了……她到底还是被激怒了,脑海里闪过的那段话,在这个时候对她并不是那么有用。她就是季箮,又如何再找一个季箮赔给冉殷?
冉殷之前见季箬生气,本来就有些心软,如今听季箬的声音没有半点儿怒意,他反而生起气来。
她就这么不把自己当回事,所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都不在意!
这般想着,冉殷冷声道:“好。”
他倒要看看,她自己就是季箮,又要从哪里找一个季箮来赔给他!
季箬一双手绞得死紧,说不出话来。
冉殷此时却像是打了一场胜仗,飞快的把季箬的这句话变成了驷马难追的承诺:“你最好记得你今天这话,若是有一天你反悔了,你就……”
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这是冉殷能够想到的最恶毒的诅咒。
这个念头刚闪过,他就心疼得不行,怎么也说不出口来。
于是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若是又一天你反悔了,我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季箬盯着冉殷有些发愣……哪有人拿咒骂自己来约束别人的!
“你……”她欲言又止,说不出话来。
冉殷沉声道:“要说什么也不差这一会儿……我挺忙的,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他怕季箬这会子就反悔了,飞快的离开了锦桐院。
出了季府之后,就看到白翼抱着剑,站在街道的中间等着。
冉殷皱了皱眉:“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白翼道:“十七死了。”
十七,就是之前假冒季箮的那个凤女在组织里面的代号。
“嗯。”冉殷道,“将尸体闷一闷,然后找块地埋了。”
现在天气热,将尸体闷一闷,那些人验尸,就验不出十七死亡的具体时间了。
白翼看了冉殷一眼,迟疑着问道:“你要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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