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乱世洗涤后的太平盛世,”容渊看到颜轻鸿眼里的错愕以及过后微微的失落,又接着说,“还有…”
颜轻鸿扬眉,示意他说下去。
“……”事到关头,容渊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了。
日暮的钟声响起,颜轻鸿忽然一起身,对容渊说:“我有些事需要离开一下,不用等我。”她喝完酒壶里最后一口酒,飞身而去。
容渊望着自己手中半壶残酒,又看看颜轻鸿刚刚坐过而现在空无一人的地方,轻叹。
苏相府。
颜轻鸿应约来到了这里。
一路由下人引着进了苏沉生的书房,下人在她进了书房后就退下去了,然而书房里还没有人,苏沉生还没来。
环顾书房一圈,房内装饰简单古朴,但是书案桌椅用的都是上好的酸枝木制成,室内还燃着檀香。忽然,颜轻鸿目光一顿,落在案上男主人用来镇纸的玉上。
那块玉洁白无瑕,但是却缺了一角,与她为数不多的记忆重合。
记得小的时候,她就很喜欢苏沉生摆在书房的这块玉,经常哭闹着要那来玩,最后苏沉生见她喜爱异常,又因这块玉品种稀少难以找到,就直接在镇纸的那块上面凿了一块料子下来给她坐了块腰佩,自此颜轻鸿便喜爱非常,日日带在身上不离。
那时候的颜轻鸿还不叫颜轻鸿,至于叫什么,颜轻鸿仔细想了想,却是一片模糊,记不起来了。
“莲儿。”身后有声音传来。
颜轻鸿目光微微一颤,随即脸上挂着一如既往挂着半真半假的笑意转过身去。
“在下颜轻鸿,不知苏相相约在下至此有何贵干。”
“那块玉你一直带在身上。”对面的黑袍男子说到。
看着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颜轻鸿刹那就明白了这个人前来并不是来找她打亲情牌的,他只是在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
颜轻鸿凝着笑意的眼眸更加幽深,“苏相与其这么关心颜某身上有没有带着莫须有的玉佩,还不如想想自己的退路,再过几日,你这相位怕是难保了。”
修长的手指拂过白玉,轻弹一下。
“别有心思的人,在圣前可是藏不住。”颜轻鸿眼神忽然一冷,看向苏沉生。
“那块玉在你身上,你还带着。”苏沉生上前。
颜轻鸿不由得警惕,那手指不着痕迹的扣上腰间链剑。
“我以为你早已经不在人世,但现在你活得很好,并且活得比很多人都好,我是高兴的。”清淡的嗓音就这样平静地叙述着,没有多余的情绪。
颜轻鸿一霎间却是心神巨震!
他说…他高兴?明明是这样平静无波的话语,为何她心底还会掀起千层巨浪!
短短情绪波动间,苏沉生已经急速逼近出手,直击她手腕。颜轻鸿下意识挥手去挡,不想手腕处被他这样一点顿时酸软无力,她只好半路改用手肘,只是苏沉生出手快如电,就在她刚才愣神过后没有防备的功夫连点她身上几处大穴,颜轻鸿便不能再动作了。
“我不会伤害你。”他过来,手指在半空轻轻一勾,她衣领处跳出一枚白色的玉佩来。那玉佩凭空移动至他手中。
苏沉生手收拢,将玉佩收到手中。这时候,颜轻鸿强行用内力冲开了穴道,解下腰间链剑在手上绕了几圈,然后重重往苏沉生的方向甩出。
苏沉生拂袖闪开,谁知那道链剑像是有意识一样朝他躲开的方向又扭了过来,他手腕翻开,双手快速在半空中画出一道半圆,圆弧拉成一道光芒,似软鞭一样与颜轻鸿的链剑纠缠在一起。
颜轻鸿没见过这么诡异的路数,被纠缠得分不开身。此时,苏沉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身形鬼魅般飘到案前拿起那块玉石,然后飞身离去。
那一眼,跟那年她身陷箭雨之下他丢下她回头那一眼,一模一样。
颜轻鸿神情恍惚,手上不敌,被那道光芒划伤脸颊,只是那道看似凌厉的锋芒只在她脸上留下一道浅浅的血印,然后消失不见。颜轻鸿没有去追,踉跄几步,跪坐在地。
容渊走进书房的时候,就看到失魂落魄跪坐在地上的颜轻鸿。
见到她脸上的伤痕,他脚步一顿随即更快地朝她走去。
“颜儿?”他伸出手来,唤了她一声。只是颜轻鸿没有反应,眼神空洞地不知看向哪里。
“发生了什么?”容渊目光略微凌冽,俯下身有些强硬地一手扶住她的腰一手将颜轻鸿拉了起来,然后手指扶上她的脸。
脸上的刺痛唤回颜轻鸿的神志,她抬眼望向面前对着她温柔浅笑的男人如今略微皱起眉,然后整个人往他怀里埋去。
容渊轻叹,手轻轻搭上她后背轻拍,感觉到自己肩膀上处有湿润的感觉,他受伤的力道更加轻柔。
“苏沉生,是我的亲生父亲。我记事开始,我们一家就一直在逃亡的路上,直到有一天,他救了我母亲,丢下了我。”短短几句话,颜轻鸿的嗓音却尤为沙哑。
“有我。”容渊顺了顺她柔软的长发。
她可以没有亲人,可以没有朋友,但是唯独离不开容渊。这个一手造就磨练了颜轻鸿的男人,亦父亦兄亦友,给了她最为辉煌的十年。若不是她,今日她恐怕只是那个无名之辈,继续在社会的底层饱受欺凌。
埋首很久,等到自己恢复过来的时候,颜轻鸿才离开容渊的怀抱。她的神色冷峻,只有眼角微红。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术法这种东西吗?”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去思考发问。
容渊温柔朦胧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
“有,只不过鲜少人知。”容渊开始娓娓道来,“术法大致分为两个流派,一是玄学,一是术学,玄学的流派诸如中原地区的阴阳家,道家等,其中隐世家所擅长的就是其中的机关,五行玄术,玄术需要以一定的物体为依托布下阵法,术法不能凭空产生。还有一些罕见的玄学流派活跃在南林地区,不过所说是玄学,也只是控蛊召尸一类的术法。”
颜轻鸿认真地听着,然后回忆刚才苏沉生的所有举动。
“还有另一类呢?”她追问道。
“另一个流派便是术学,也可以称为幻术,此类术法只有北歧人才懂,幻术可以不凭借任何媒介凭空产生,关于这一流派,因为其来源地北岐神秘低调,术法也不外流,我所知也仅限于此。”
颜轻鸿垂眸,握住链剑的手渐渐发白。
“我要去北岐。”她抬头定定看着容渊,“苏沉生武功不高,但是会术法,根据你所说,他会的术法多半是幻术,我要去北岐,找到些什么,我想查清楚所有事,我的身世,苏沉生的身份,所有所有的事。”
容渊勾唇笑了笑,“去是要去的,不过现在能不能处理一下你脸上的伤?”
他拉她坐下,在书房的抽屉翻出一瓶金创药,然后动作轻柔地帮她上药。
“你…不打算阻止我吗?”颜轻鸿似乎有点怀疑自己刚才猝不及防的决定会不会让容渊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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