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妃娘子,九王妃,你们放心罢,药材已经得了,为了公主的身体能尽快恢复,我还向他们求了一些滋补身体的药膳。”
韦贤妃与九王妃听到此更是高兴得不得了。张良辅跟她俩一起将药材分类列了出来,又帮着将药材倒入药罐子准备煎药。整个煎药过程中,张良辅都守在药罐旁照看着。
说来也奇怪,他去求粘罕的时候,那粘罕竟答应得十分爽快,说需要什么让他直接把单子列出来便是。所以这次的药材基本不费什么功夫便得到了。
韦贤妃和九王妃每日都准时两次给赵莞煎药、喂药。虽然在饮食上没有得到好的,但她此时肠冐虚弱,只适合吃一些益于消化吸收的流质食物,每日给她熬一些粥,直到她的肠胃慢慢恢复正常后,张良辅又向粘罕求领了一些营养比较丰富全面的食材来,在原来贫乏的饮食上也得到了好的改善。终于,她的身体在张良辅每日的望闻问切下,再加上有亲人的陪伴,求生的意志也提了上来,身体开始渐渐走向康复。
看着她的脸色一日好过一日,韦贤妃与九王妃终是放心地舒了一口气。
“母妃,我真想再见见父皇。还有官家哥哥,他还好吗?”
父皇自上次来过一次后,就没见他再来了。这段时日身体有所好转,她便开始思念起他来。还有官家哥哥,他是最早被关进这里的,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他是大宋天子,一定会加倍受到金军的侮辱与虐待。
“莞儿,他们都被金军守着不让轻易出来,官家更是被看管森严。要不是你这次病重,那粘罕特地开恩准许你父皇来看你,怕是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他一面。如今想要再见他们,谈何容易啊!”
母女俩正在说话间,屋外忽传来士兵的喝令,“快点走,我们将军还等着呢。”
韦贤妃闻声后急忙从房内走出去,见两名士兵正推搡着九王妃往外走。韦贤妃见状,靠在一旁的廊柱上无声地哭起来。
赵莞从床上下来走至韦贤妃身边,“母妃,他们要带九嫂嫂去哪儿?”看这情形,她当然知道是什么状况,但还是不自禁地问出了口。
“还能去哪?!你九嫂嫂才因怀了那金人的孩子而落了胎,如今身体还未复原他们又来了。”
韦贤妃说到此更是伤心痛哭。
赵莞忽感胸口一阵沉闷,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韦贤妃吓坏了,立马扶住她,用袖子帮她擦拭嘴边的血迹。她真不该对她说这些的,心里十分懊悔。
“莞儿,你现在什么也别想,先好好养病。只要你九嫂嫂能平安归来就好。”
她现在终于知道她初到这里那日,金兵打开门的一刹那,母妃和九嫂嫂为何如此恐慌害怕了。她头一次热切地盼望,盼望九哥能举兵来救,至少把他的妻母救出去也是好的。可是希望如此渺茫,现在连九哥在哪儿都不知道,金人还在想尽办法地追捕他,怕是他自身都难保。
韦贤妃将赵莞扶回床上躺着,俩人都默默地垂泪。
“莞儿,告诉母妃,你有没有受到如你九嫂嫂般的对待?”
韦贤妃突然想起了这方面的事,这些天只顾着她的身体了,都忘记问她。
“我暂时还是全的。”赵莞轻声答道。
“怎么,那四太子没对你……”
听到母妃如此问,赵莞便把入兀术帐后的经历都说与了她听。
韦贤妃听后重重叹口气,用手抚了抚她的脸, “你为什么不听母妃的话不顺着点他,若你不予反抗,指不定不必受这么多罪。”
☆、第十章
“母妃,你还不了解我么,与其那样屈辱地活着,我真的宁愿死。”
“那四太子想必已经抓住你的软肋了,知道你重情重义才拿你身边的人来要挟你。你性子本就耿直刚烈,这样可会害你吃尽苦头的啊。”
“母妃,我很庆幸这段时日能跟你和九嫂嫂在一起,还见到了父皇,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莞儿……”韦贤妃又忍不住啜泣起来,哽咽道:“曾经你是那么活泼明艳的孩子,若金军没有打来,该有多好的未来等着你。可如今……”
是啊,若金军没有打来,东京没有沦陷,那她会有什么样的未来呢?是像姐姐们一样受父皇的安排而嫁入那些权臣名贵之家以巩固朝廷社稷,还是能嫁得一个她中意的如意郎君,自此与他白头偕佬?
赵苓来探视赵莞时,她已经恢复了将近一大半。赵苓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色,见比在粘罕帐里见到时好了许多,人也胖了些,松了口气道:“我看你气色好多了,人也精神不少,这样我就放心了。”
赵莞笑了笑,“姐姐放心。我好多了。”
“如此便好。但我看你还是很虚弱,你一定要尽快好起来才是。我老听到他们在那里商议北返回国的事情,他们要把我们这些人一个不落地一起带走。这里到北国路途遥远,又天寒地冻的,你若不快点好起来,恐怕身体会承受不住那长途的跋涉。”
赵苓带来的这个消息她并未感到突兀,当初徒班送她到粘罕面前时,就听到他在说是为了不影响北归行程才送她到斋宫来养病的。这段时间她心里一直有个不好的预感,那就是他们要把所有的俘虏带到他们金国去。如今听赵苓带来的消息,更是证实了心里那不安的猜彻。既是如此,那以后恐怕再无希望可以摆脱金人的魔掌了,九哥想要带军打到他们的地盘去也更是难于登天。
难怪兀术要用“生不如死”来折磨她,这种活着没希望、没盼头、想死又死不了的日子真的能把一个人给逼疯了。他真真正正是天底下心最狠的人,比斡离不直接的残忍更可怕。
日子流逝到了三月底。赵莞的身体已大致恢复如初,脸上与身上又开始见到了往日的秀美玉润。
金人北归的日子就定在了四月初。他们都在忙着打包装运从皇宫及民间百姓那里抢夺来的东西,风卷残云般全部掳掠,连天子的仪仗华盖都一并被带走。
外面进来几个士兵,其中一个在外面大声喊道:“德玉公主出来。”
韦贤妃与九王妃立马抱紧了赵莞,心里担忧害怕极了。
三个人相互搀着来到那些士兵面前,刚刚喊话的那人望着她们三人问:“谁是德玉公主?”
“我是。”赵莞将韦贤妃与九王妃挽着自己的手轻轻推开,向前一步答道。
“主帅有令,将你送至四太子营帐。赶紧跟我们走。”
赵莞一听说要送自己去四太子处,有些惊慌失色地往后退去,“不,我不要去他那里,我不要去。”兀术现在对她来说就像来自地狱的恶魔,越来越觉得他可怕。她原以为从此以后她都能跟母妃与九嫂嫂待在一起。竟没想到,那兀术只是独独送她过来养病而已。待她病一好,他就来跟粘罕要人了。
“不去也得去,由不得你。”那人手一挥,就有两个士兵上来将她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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