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莞听他一问,便如实答道:“最近我思乡心切,心情确实有些郁郁寡欢。”
张良辅听后随即劝慰道:“还望公主能够心情开阔些,所谓心病难医,心境过于阴郁易得抑郁之症。若患上抑郁之症可就麻烦了。”
“抑郁之症?”
“抑郁之症并不是身体的病,而是精神上的。患者通常会莫名产生极度悲观、痛苦、绝望的情绪,对生活没有希望,这种精神疾病无药石可医,只能靠患者自身的心情调节,自我恢复,若不然最后会导致郁郁而终。”
“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公主,平日可经常走动一下,适当的活动可减轻心情上的郁结之气,还可做些平日感兴趣的事情来分散注意力。另我再开些舒心解郁的药,你每日喝一些。”
“好。”
张良辅诊断完后,赵莞让春喜送他出了门。
春喜回来后便红着眼圈一脸忧心忡忡地劝她:“公主,你以后一定要想开点,千万别再像以前一样胡思乱想了。”
赵莞随即安慰她,“傻丫头,我离死还远着呢。我这不还没得抑郁之症吗?”
“可张大人说了,你若再这样下去,就会患上抑郁之症的。”
“好吧,我答应你,以后尽量让自己开心点。”虽然这样应着春喜,心里却在哀叹自己这一辈子怕是都无开心之日了。
“嗯。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春喜随即破涕而笑。
……
“公主,公主,你快起来看,快快。”
“怎么了?”赵莞被春喜一阵欢呼的叫唤声吵醒。
赵莞被她一脸的兴奋与急切勾起了好奇心,穿上衣服来到屋外,只见到院里有几个士兵正在那里遍植杏树。此时已经移植好了好几株,他们还在继续挖坑,几乎把能栽的空地全挖了。
“这、这是做什么?”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杏树她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她很不解这唱的是哪一出?
“公主,这是四太子命他们栽种的,说是从邻近的一个县移植过来的。不光这里有,连整个阆园都植遍了呢。四太子一定是知道你喜欢杏花,所以才这么做的。”
听春喜说完后,她心里十分震惊。望着那些大小不一的杏树,发现那些枝条上已经有了花骨朵。她又向四周围远眺,果然见到不少杏树的枝桠。
他为什么要为她做这些?近段时间来,他总向她表露出一副“深情厚意”的样子很让她疑惑,明明自己和他之间隔着血海深仇,是一对冤家路窄的仇人。
她慢慢走到那些新移栽的杏树下,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枝丫上的花苞儿,那些花苞儿密密麻麻的,就像无数绯色的珍珠串子。应该很快便能开花了吧?
“公主,天冷,你先回屋吧。等梳妆穿戴齐整后再出来,到时他们也全栽种好了。”
经春喜提醒,赵莞这才意识到自己披头散发未经洗漱地站在屋外很失体统,于是迅速地回了房。
她看着镜中春喜正细心地给她梳理着一头的秀发,每日春喜给她梳头都要花上好长一段时间。这金国人的发式实在太麻烦了,一定要把头发辫起来才能盘发,不像她们大宋的发式,用手一捋一卷再用发簪一固定就好了。
☆、第二十九章
待用过早膳后,赵莞再出来时院里的杏树已经全部栽种好了。这些新栽的杏树都不及原来的那棵高大,但一眼看去却反而有众星捧月的壮观之感。她想象着过些时日这院里以及阆园各个角落的杏花争相开放后的美丽景象,心里就禁不住有些兴奋,自从过年以来至今的这一两个月里,第一次心里感受到了一丝丝的开心。
转念间思绪又回到了兀术身上。她是越来越不懂他了!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自己无法忽视一点,那便是她对他做的这些并没有感到反感,甚至有那么一点点感动。可她明明是那么恨他,那么恨金国人。他们是残民害理的万恶之人,他们让中原的百姓尝尽了战争之苦,更让北上的俘虏受尽了折磨与□□,尤其是那些可怜无辜的女子们。几千名女子除了北上之时死去的,那些活着的一部分被他们送往了上京都城,一部分被军中的人瓜分,一部分则被贱卖给了燕山的当地人做奴做妾。她曾听底下的人说一个郡王的妃子居然被贱价卖给了一个年近不惑的农夫。还有许许多多类似的事情,曾经都是尊贵无比的皇室宗亲现在却被当成了一件廉价的物品随意买卖。而被送往上京的女子她还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下场,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好过。
那丛丛的杏树下现出一个娇小的白色人影来,赵莞定睛一看,顿珠明媚的脸映入眼中。
顿珠在离她十几步开外便喊起来:“喂,你很喜欢杏花吗?”
赵莞只是呆立在原地,脸上明显透露着不欢迎的神色。
顿珠也不理会她对自己的漠视,自顾自欣赏起那些绯红的花苞儿来,然后像是在问她又像是在自语:“真是奇怪,为什么这杏花打苞的时候颜色绯红,可开花后却变成了粉白的?”
听了顿珠的自语后,赵莞也看向一旁无数的花苞子,竟发自本能地应道: “这便是杏花的独特之处。花期越靠后色泽越浅,待花落之时,已然是纯白一片。”
顿珠随即转过头看向她,不无感慨地说:“要是兀术也能为我做这些事就好了。你喜欢兀术吗?”
赵莞随即没好气地答道:“我和你们金国人势同水火,他永远只会是我的仇人。”
听她如此一说,顿珠偏过了头,沉思了一会儿后继续道:“国家大义我不懂,我只知道身为国之臣民,不过都只是各为其主,各谋其利罢了。两国相争,定有胜败,败的一方自然得承受失败的后果。若败的是我大金,你们宋人也同样会如此。”
赵莞站在杏花树下沉思,她想起了□□皇帝赵匡胤建国之初,南唐后主李煜兵败被俘,大宋朝让他受尽了□□折磨,直至最后忧愤死去。他的那首绝命词不禁印入脑海: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现在想想自己的父皇和兄长,不正是步了李煜的后尘么?!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从古至今,沦为俘虏的人,向来都免不了被污辱被折磨的厄运。而大宋之所以有今日,又能怪得了谁呢?其最大的责任还是在自己的腐败和无能。
“如果没有那些仇恨,你会喜欢兀术吗?”顿珠又看向她问道。
“若是没有那些仇恨,我又怎么会认识他?又何来喜不喜欢之说!”赵莞也看向她,有些讽刺地反问。
“其实你应该感到满足,兀术年轻有为,骁勇善战,是我们大金国最勇猛的勇士。最重要的一点,他对你好。比起其他的宋人女子,你算是非常幸运的了。而我,虽然与他有婚约,但我们是政治联姻,他对我就像兄长对待妹妹,没有男女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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