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追风刚才传信过来,荣王府少王爷一早已经拿着凭信取了货物。”玉致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祁之摇身后,汇报着刚刚得到的消息。
祁之摇执笔的手微微一顿,仅是一顿,随后好似没有听见一般继续作画,玉致见此也没有打扰,而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祁之摇才搁下笔毫,在旁边早已准备好的铜盆中净手,玉致忙去取了干爽的毛巾递过去。
祁之摇接过,轻轻的擦拭,淡淡开口:“若无意外,律风应该会在半个月之内平息此次叛乱。”放下毛巾,祁之摇抬头看了看幽蓝的天空,继续开口:“吩咐下去,将楚氏医馆中屯好的伤药,寻个由头送到前线去,城中灾民好好安抚。这一次凌王叛乱,对百姓来说是一场无妄之灾。”
玉致闻言喉哝蠕动了一下,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应了一声:“是。”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祁之摇一眼便看穿了玉致想说的话,开口道:“玉致,除了初心,就属你跟我的时间最久,你认为当权者的争权夺利与我无关,奶奶和父亲并未利用我巩固或拉拢权势,我不该卷入朝廷的纷争中去,是吗?”
“小姐既然知道,为何还……”玉致知道自家主子的聪慧,便也不敢隐瞒。
“你知道这些年父亲为何不停的出使别国吗?”祁之摇清明的目光变得缥缈,泛着一丝苦涩:“所有人都说娘亲当年跟随父亲出战东海战死了,将士们豁出性命也只从敌人手中抢回娘亲的半具残尸,可我知道,那半具残尸不是娘亲。”
“这件事小姐你从前喝醉酒的时候说过,奴婢当时以为是您思念夫人才会这样说,原来是真的,如此说来,侯爷这些年不停的出使别国,是为了找寻夫人?可是这跟小姐卷入朝廷纷争有何关联?”玉致仍是想不明白。
第十八章 皇城惊变
皇城已经被凌王围困了一个月,城内百姓不敢出城,城外更无人敢入内,往日繁华热闹的天曜皇城变得荒乱萧索起来。
夜幕中,闷雷滚滚,夏日的暴雨天气,让风暴如同发狂的野兽一样,黑云层层,几乎就要压到了地上。
凌王手下的副将飞沙走进军帐,看着负手立在军帐中央的铁血军人,沉声说道:“王爷,皇帝派了荣王府的少王爷出战。”
狂风突然平地而起,巨大的雨滴打在地面上,黑色的番旗在暴雨之下迎风怒展,上面的金龙狰狞舞爪,似欲腾空而出。冷峻的男人咬紧牙关,双拳紧握,转身:“飞沙,你跟随我有十年了吧?”
“是。”沉稳的男人低头应道。
凌王看着军帐外的暴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气势,开口道:“你不必跟着我了,去帮他吧,去帮他。”
飞沙还未理解过他这句话的意思来,就听凌王朝帐外喊了一声:“来人!”
顿时进来两个守门侍卫,凌王脸色狠厉,喝道:“副将出卖军情,背叛本王,将他拿下!”
“王爷!”飞沙看着凌王,面色发青,已经明白其用意。
不由分说的,凌王再次道:“吩咐下去,即刻攻城!”
……
祁侯府远离皇城的作战地,即便战场上炮响连天,在祁侯府的瑶台阁里也是什么都听不见。
初心端着一盘水果跨进屋内,小嘴嘟囔着:“这仗都打了一个多月了,还不见停,城外新鲜的果子运不进来,小姐爱吃的栗子酥都买不到了。”
果盘放在桌上,祁之摇静静的看着,久久没有说话,她以为律风有了摘星楼的火器,定会在半月之内缴平叛乱,如今都已经过了二十日,双方仍旧打的如火如荼,只是凌王的败迹已现。
玉致扫了一眼果盘,开口道:“侯爷也被战乱困在了城外,一早送来的书信上说,侯爷旧疾发作,附近几个城镇都被战乱影响,找不到好的大夫,夏执将侯爷带到了并州去,小姐,看来您高估了少王爷。”
对于玉致的这句话,祁之摇是不愿意相信的,律风的实力有多强,她虽不完全了解,但就是她所了解的那些,加上摘星楼的火器,半个月摆平凌王,绝对可以做到。
见主子不说话,玉致又继续说道:“听说少王爷打到城外的时候,救了凌王的副将,凌王说副将背叛了他,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眼睛也被废了一只,嘴巴倒还能说话。”
祁之摇仍旧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拿了一个青苹果送进嘴里,咬了一口便放下,嘴里的那口也没咽下去,吐在了桌上,太酸。
微微皱眉,祁之摇到不是相信玉致说的,是她高估了律风,据传回来的消息,凌王在最后倾巢而出,将自己的后路都断了,看来是没想过回头,倒是她低估了凌王。
城外的炮火连轰了一日一夜,大风呼啸,百草摧折,断裂的大树迎风发出吱吱声响,似凄厉鬼嚎,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半空之中,引得天空中的鹰鸩上下盘旋,迫不及待的想要停下来享用这一场饕餮盛宴。
凌王军队大败,死伤惨重,轮椅从虎视眈眈的几百叛军自动让开的小道中缓缓而来,走向凌王的军帐。
凌王背脊上插着一支利箭,深深的没入背心。
瓢泼大雨中,轮椅推进了军帐,凌王躺在地榻上。
律风进去的时候,他缓缓睁开双眼,苍白的脸色略显乌青,看见是律风,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脸腮的胡渣明显,他静静的笑道:“你来了。”
他的军医已被炸死,无人敢为他拔箭。
律风见此,脸色微微一动,吩咐逐子:“去请大夫。”
军帐内安静下来,只剩下一个身穿铠甲的中年男人和身着白衣的俊美男子,律风将轮椅摇近了,看着凌王的伤势,以他的眼力自然一眼就能看出凌王的伤势有多么严重,他敛下眼底的神色,开口说道:“你的副将他没事,你放心。”
凌王深吸一口气,轻轻的咳了两声,脸上浮起几丝不健康的血色。
“九泉之下,我总算能去见律兄了,我的羽翼已经被扫除殆尽,往后之事全然靠你自身了。”
“是夜黎渊逼你的?”律风眉头紧皱,沉声说道:“皇帝虽然主张削番,但只在朝会上讨论并无明旨,你率领府兵围攻皇城,等于直接造反,皇帝本就想打压你,如此一来,他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为何会如此大意?”
“呵呵……”凌王轻轻一笑,胸口微微起伏着,目光那样缥缈,似乎看着律风,却已经越过律风的脸看到了很远,他静静的说:“你没有看到西北的民情,去年因为雪灾,今年春天木兰山雪崩,盖住了大片草地,整个春天犹如寒冬,牲口大批死去,牧民们连口粮都没有,多少人在卖儿卖女,朝廷还在这个时候加重赋税,这等于要我们去死。”
“其实发现宣旨太监有喉结之时我已经开始怀疑了,只是我派在皇城的探子飞鸽传书,说皇榜的告示已经贴出,与圣旨上一模一样……百姓内乱,军队也人心惶惶,我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我不得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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