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鱼就是知道这一点,才会过来的。
特地起了个大早,赶过来摘茶叶。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还是裴笙。
他喜欢喝茶,上好茶品更是喜爱,却是极少,能有心中所欢喜的。
所以沉鱼为什么来找茶叶,就算不说清楚,裴笙也知道了。
他的手指动了动,眼中眸光微闪,而原本握着的手掌张开了来,就这么揽在她的肩上。
将人紧紧的扣在了怀里。
沉鱼身子轻颤了一下,但接着,就没有再动了。
这火堆燃着,身体渐渐回温,意识也自然是清醒了不少,沉鱼接着往下掉眼泪,低声说道:“沉鱼想摘些新鲜的白毫回去,想着泡了给夫君吃,夫君会开心些。”
话语间,显得自己极为可怜。
“我不是混蛋吗?”裴笙低头反问,目光灼灼的看着沉鱼,淡淡的开口,却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
沉鱼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说话的时候,她脑子还糊涂着,心里想什么都说出来了。
“那是沉鱼说的糊涂话呢,沉鱼喜欢夫君,最喜欢的就是夫君了,怎么会说您是混蛋呢。”
第20章 阴沉
论装傻充愣,她也实在是一把好手。
一双水眸蒙雾,本就惹人怜爱,而脸上方才淋过雨的苍白,又给人增添了几分的不忍。
沉鱼也是真的难受,眉头间微微皱起,看着,是咬着牙在硬挺,这一点,倒不是装出来的。
只不过她的回答的确是让人听了之后,十分心情愉悦的。
就连裴笙,他离得这么近的看着她,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却也分辨不出,她话中的真假。
他有微怔了一小会儿。
不过看不明白罢了。
外面的雨渐渐小了,没一会儿,就停了下来。
此处不宜久留,低洼潮湿的待得难受不说,也没有任何能给沉鱼处理伤口的药物,拖下去的话,也不是回事。
所以必须尽快的赶回去。
沉鱼方才清醒过一段时间后,又闭上了眼睛,嘴巴里迷迷糊糊的呢喃在着什么,吐字不清,倒也听不清楚。
裴笙起身,走出洞外,查看外面的情况。
这大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此时阳光从云块中冒了透出来,在山谷洒下缕缕光亮,映着草尖上先前晶莹的雨水,倒是亮闪闪的,极为好看。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是时候去欣赏这些景色。
裴笙返回山洞,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沉鱼,她依着火堆,缩成一团,在昏暗中这么看过去,身上是大大小小的划痕,带着血迹,铺在一片雪白上边。
裴笙没有犹豫,直接脱下了自己的外袍。
他把外袍裹在沉鱼身上,严严实实的裹住了,然后,俯身,把人背了起来。
沉鱼浑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裴笙咬牙,瞬间额头冒汗。
方才从外面滚进来的时候,伤到了右手,如果没错的话,应当是已经折了,此番一来,不仅完全没有力气,而且还疼得不行。
但是他却依旧把沉鱼背得稳稳的。
她胸前的柔软就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带着些许温热的气息,随着前进的动作,一挤一压,感受的分外明显。
当时裴笙的身子紧绷的厉害。
就连脚步都有些慢了下来。
他气息粗重,一下一下的喘着,但脚步稳健,手上虽然没有力气,但也没有虚软半分。
而一片奇异的绯红,也慢慢染上脸颊。
裴笙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
脚上步子继续。
……
原本半个时辰就能到,不过裴笙背着沉鱼,是整整一个时辰,才回到了寺里。
而龙观寺这边,早就已经乱成一团了。
白锦瑟过来找裴笙去吃早饭,来了这边却是不见他的人影,一问山茶才知道,裴笙去了后山。
裴笙他先前在外奔波,饶是再艰难凶险之处,自然也是去过,相比之下,后山自然算不得什么,再加上他有武艺在身,想来,出不了什么意外。
所以白锦瑟就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
直到天上下起了大雨,轰隆隆铺天盖地而来,却还是不见人影,如此白锦瑟便再也坐不住,慌乱了起来。
其实她不过就是担忧罢了,这天气恶劣,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意外,更何况,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还是派人出去找找吧。
所是白锦瑟她火急火燎的,把带来的人都派出去了,说是让去后山找人,紧接着,自己也没能待得住,也是往外跑了。
虽然心里一直在安慰自己不会出事,可是心头就像蒙了一层迷雾似的,迷茫,忐忑不安。
山茶没动,就一直在屋子外边等着。
她抬头,看着一抹阳光洒下,当时愣了一下,视线再往前,就看着裴笙背着沉鱼,快步往这边走来。
山茶的眸子瞬间睁大,惊讶不已。
世子爷背上背的……好像是夫人……
两个人看起来都很狼狈,不仅衣裳是湿的,还沾满了泥土,破碎的厉害。
而且夫人,似乎还晕过去了。
“夫人这是――”山茶的话还没说完,裴笙就已经急匆匆的冲了进去,把人放在床上,着急吩咐说道:“快去拿药和纱布过来!”
山茶听着裴笙的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焦急,那模样,好像是再晚一步,就能直接把她给掐死。
山茶心里一惊,马上点头,大步跑了出去。
伤药和纱布这些治伤的东西,来之前都备好了,不过原先想着应该没什么用,就都放在了马车里,没有拿出来。
山茶着急,到了马车后边,也来不及找,直接把一整个箱子都提着,搬了过来。
裴笙拿了几条毯子过来,放在了沉鱼的身下,让她垫着。
其实当时裴笙就是在想,这床榻硬,要是她乱动硌到了伤口,到时候,又该哼哼唧唧个没完了。
说麻烦,还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麻烦。
山茶把箱子放在榻边,打开,眼疾手快,找了一个青色缠枝的小瓷瓶出来,然后是一卷白纱,拿着,到榻前。
裴笙向她点头示意,然后,往旁边走了一步。
意思是让山茶把沉鱼的伤口处理一下。
毕竟都伤在了身上,他不方便。
水蓝色的衣裳已经碎的不成样子,其间还沾着泥土,混着血迹,让人完全无从下手。
山茶她一个小姑娘,哪里是见过这样得场景,光就那一片一片的血痕,就将她给吓着了,看着这么可怕,就只是想着,夫人不会有性命危险吧?
夫人要是真有什么事……那可该如何是好?
想到这儿,山茶吓的手都抖个不停。
她打开小瓷瓶的盖子,却是拿不稳,抖了一下,将药粉都抖在了外面,撒下去一片,星星点点。
她连忙把手收了回来,立稳了瓶子,想着应该先给夫人脱了衣裳才是,可是因着心急,连腰带都解不下来。
身边的气氛似乎阴沉的越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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