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这一举动,简直就是荒唐,令人不解。
“我只是不愿意蒙受不白之冤。”陶氏似乎是看出了沉鱼的疑虑, 便是主动解释了。
可是这个解释显然十分无力。
只经了稍微思虑,便也是没有人愿意相信的。
沉鱼看着她,摇了摇头。
她并不愿意去管这些事。
而且她也并没有这个精力去将自己牵扯进去, 这件事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好吧,我承认, 这不止是想洗清冤屈。”陶氏看叶沉鱼这副淡然的模样,似乎是完全不愿理会, 她一着急,便是又说了些话。
“这些年,从国公府出来, 我的日子过的一直不好,你也看到了,我这个落魄模样,连自己都养不活了,恐怕再不久,都会活不下去。”
话里说的很清楚。
她想得到国公府的庇护,或者说,是救济。
但是光从沉鱼知道的,老夫人念及旧情,陆陆续续的,已经给了她许多银钱。
那些银钱,足够一个普通人,过上安稳富庶的生活。
总归完全不至于,是眼前这个模样。
沉鱼脸上的笑意满满凝下来,她看着眼前的陶氏,也只觉得一阵反感,不想和她说话,甚至是,多一眼都不愿意见。
“你自己活不活的下去,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更与国公府无关,如果你真的寄希望于此,那我奉劝,你还是敬而远之。”
沉鱼顿了顿,又继续道:“你自己应该明白,有些事情,后果比受了冤屈要更严重,如果你还拎的清的话,就应该自己躲得远远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要点到为止了。
以裴笙的性格,弄死人的事也干的出来的。
而她更不愿意的,就是让陶氏出现在裴笙面前,那一定,会激到他的。
是她极不愿意看到的场面。
所是沉鱼没有再作过多的停留,冷冷瞥了一眼,转身离开。
后边任何动静,一概不予理会。
陶氏看着叶沉鱼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同时脑海里回荡着她刚刚说的话,细细思索着……难道叶沉鱼知道些什么?
是那件事?
陶氏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她一个小姑娘,才嫁过去不到一年,能从哪知道那些事,再退一步说,除了当事人,就没有人会再知道的。
她肯定,只是随口胡说而已。
陶氏深吸了一口气。
对,那些早就过去了,不会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记得。
她自己也不需要记得。
而现在眼前的重点是,叶沉鱼并不愿意帮她。
一定还有其它的法子。
陶氏想,就在自己眼前的机会,一定要紧紧抓住才是。
……
裴笙是掐着时间点,在过了整两个时辰的时候,到了叶府。
他原本是骑了马的,但是快到叶府的时候,却突然下了马,唤下人将嘛牵走,然后徒步转往了叶家后门。
后门口,一身黑衣的男子,宽大斗篷掩面,低着头,匆匆走出。
裴笙的脚步停下。
他一眼就看见,那个人,是陈遇之。
看来这传来的消息果然没错。
他先前就接到消息,说是陈遇之在回来之前,就派了一拨人出来,前来皇城,寻找陶氏的下落。
陶氏一消失,也是近十年,在这些日子里,没人知道她去了哪儿。
想来为了找人,陈遇之是费了一番工夫的。
如今找到人了,还特地要跟到叶府来。
怕是要亲眼看到人之后,才肯安心。
裴笙很是不明白。
陈遇之当年会做那些苟且龌龊事的原因,以及,如此执着寻找陶氏下落的原因。
他不相信他是真的会喜欢那个奶娘。
那不是他陈遇之的为人。
在裴笙的印象里,他很有抱负,一腔才华,忠于仕途,曾经也把他当做敬重的表哥,还想着日后他若想要成就什么,他会帮他。
可显然是他想错了。
陈遇之对他有敌意,从小就有。
那是深深埋藏的,让人不易察觉,却恨到骨子里的敌意。
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他都在计划着要怎么对付他。
而且最近已经开始出手了。
换在以前,这些他都不怕,陈遇之要对他做什么,冲着他来就是,左右什么他都能接着。
没什么大碍。
可是现在不一样。
现在他的身边,除了自己,还有沉鱼。
那是比他自己还要更重要的存在。
长这么大,就独有这么一个人,让他视如珍宝,放在手里捧着,好好保护着,一点儿苦都不舍得让她受。
也是他唯一的软肋。
所以他才会对沉鱼的行踪如此谨慎。
因为他害怕,害怕她会出事。
怕的不得了。
“遇之。”裴笙在他面前站定,开口,声音沉然。
黑衣人脚步一顿。
他显然听出了来人的声音,抬头,露出黑色斗篷下,依旧温文尔雅的一张脸来。
原本冷漠的脸上,笑意淡然而起。
似乎并不意外,他裴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也并不为自己行踪暴露而忧心。
“是裴笙啊,真巧。”陈遇之这说话语气,淡然的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本来还打算过几日就去府里拜访,今日倒是先遇上了。”陈遇之微微启唇,把斗篷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整张脸来。
“回来了怎么也不让人知会一声,要不是今日见到,我还不知道表哥回来了呢。”裴笙也是没有异样的语气,顺着他的话,就往下说了。
“最近事情太多,太忙了,就忘了有这一桩,还望见谅才是。”
裴笙浅笑着点了点头。
陈遇之往前跨出一步,到与裴笙并肩的位置,勾唇,笑意缓缓,轻飘飘出声,道:“听说裴世子都已经娶妻了,娶的就是叶家的女儿,那位姑娘,我前些年的时候见过,长得可真是好。”
他顿了顿,话带笑意。
“说是尤物,也不足为过。”
裴笙的目光顿时就凌厉起来。
陈遇之却好像毫无所察,接着往下说,道:“下回有机会见到的吧?”
裴笙没有答话,但是当时间,周身气息已经是全然不同了,像是浓浓烈火在燃烧,瞬间的工夫,就能蔓延到人身上,分毫不剩。
“我的好表弟,我真想知道,你有多喜欢那个女人,在你的心里,究竟看重她到哪种程度。”
陈遇之唇瓣微动,在旁人听来,完全没有任何的声音,可是裴笙习武之人,听觉灵敏,便是十分清晰的,听见了这几句话。
“我有多喜欢她那不重要,反倒是表哥你,分隔十年再见,心境定然就不一样了吧?”
裴笙的声音也是极小。
一向淡定,最能稳得住的陈遇之,在那副儒雅的面貌下,第一次有了一闪而过的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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