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不想添麻烦,那便好生在这里住着。”聂紫纶寒着脸说道。
“可是……”
聂紫纶不悦的打断她:“怎么说,眼前你是韦宝珠,是我的正妻,我说了便算数。”
面对这个态度强悍的男人,白初虹着实头疼,毕竟,她并不擅长与这样的人打交道。
“王爷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么我俩应当避嫌才是……”
“避嫌?”他竟扬起了笑,笑里透着嘲弄。“白初虹,你这是同我说笑吧?”
她不解其意,满目茫然。
“你晓不晓得,前不久齐王寿宴,简士昌养的外室是以齐王女儿的名义,出现在寿宴上。”
闻言,本已是不见血色的娇颜,霎时更显苍白。
“安阳王妃死后,安阳王府的管事几乎天天往石磐街的胡同钻,待到下葬之后二顶往来石磐街的轿子,经常夜里被抬进安阳王府,天亮时又静悄悄的离开,你在这儿为简士昌避嫌,他却早已沉醉在温柔乡里,白初虹,你这是作践自己给谁看?”
白初虹当下只觉无比狼狈,匆匆别开了脸,走向窗边,双手紧紧抓住几案的边缘。
备觉羞辱的泪水,自心底涌上来,她咬了咬唇,包裹在宽大披风下的纤瘦身子,隐隐在颤抖。
见着此景,聂紫纶多么想搂她入怀,可他不能,只能残忍的对她落井下石。
“你都已经死了一遭,眼前换了具身躯,换了个身份,却还想为简士昌守节,你这样是不是太可悲了?”
“……别再说了。”白初虹背对着他,闷声说道。
“你是聪明人,自个儿好好想清楚。”聂紫纶握了握拳心,转身离去。
白初虹闭起眼,泪水滑落,缓缓在罗汉榻落坐。
聂紫纶这话说得虽然残酷,却也点清了事实。不错,她已不再是往昔的白初虹,对照她曾经暗批过聂紫纶的那些话,如今看来,简士昌才是真正猪狗不如!
从今往后,她不再当自己是这种人的结发妻子!
既然誓言复仇,替白初虹短暂的那一世讨回公道,那么,她便不能再被往昔的身份困囿。
蓦地,她明白过来。聂紫纶看似恶意伤害的冷言冷语,其实,全是为了让她清醒,别再纠结于昔日与简士昌的情分。
聂紫纶这是……在帮她吗?
回想起回京途间,聂紫纶对她说的那些话,以及方才他一路拢着她,那副贴心的亲密举止,她心下更添迷茫。
究竟,聂紫纶对她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思?
天未亮,白初虹便已悠悠转醒。
她睁了睁眼,望着绣上红粉相间芙蕖的榻顶,胸口有些沉,有些闷,但至少已不像先前那样,了无生趣。
回来浚王府已经数日,她虽然住在主院,但却是住主院的后罩房,聂紫纶则是睡在主院正房,夜里入睡,两人只隔了一个小院子。
尽管如此,两人已经多日未见,也不晓得他心底是如何盘算的,怎会将她安排住在主院……怕是为了方便两人单独商量安阳王的事吧?
白初虹忖道。
她起了身,自沉香衣架上取过了披风穿上,绕过花开富贵莲座屏风,出了外间小厅,推开房门。
廊上灯柱里的烛火还未掐熄,天色将明未明,她一边系着披风带子,一边步出寝房。
蓦地,她竟教眼前的景色愣住。
后罩房的小圜子里,种了槐树与桂树环绕成荫,花则是种了海棠、丁香,要不就是八宝景天等寻常可见的赏玩花种。
可……此刻那开了满园的白蝶兰,是从何而来?
白初虹以为是自己还未睡醒,视线泛懵,不禁抬手揉了揉眼。
没变,眼前那满园子盛放的白蝶兰,确确实实还在。
饶是冷静如她,面对一夜醒来,外头便悄悄变了天的奇事,不由得发起傻来。
她步下门阶,走进园子里,俯身摸了摸一株白蝶兰,根部的土明显翻新过,看来是有人将这些白蝶兰移栽过来。
“你不喜欢这些花吗?”
低沉的声嗓忽焉响起,白初虹微怔,循声望去。
一道高瘦修长的鸦青色人影,负手立于通往主院前边的月洞门下。
他往前走了几步,离开暗处,那张轮廓鲜明的俊朗面庞,在初亮的天光中,透着一丝朦胧感,恍若谪仙。
白初虹心下一跳,连忙站挺了腰背,却又忽然想起披风底下,只穿着薄薄的中衣,散着一头长发,甚至连脸都还没洗漱,就这样蓬头垢面的……
且漫。
她为何要在意这些?白初虹心生迷惘。
“不说话,是表示不喜欢吗?”思忖间,聂紫纶已朝她走来。
她拢紧披风,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面上微泛红光。
“不是这样的。我才刚下榻,连头发都还没梳,实在不好这样见您……”
“是因为礼节,还是因为不想让我看见披头散发的模样?”
“啊?”她愣住。
聂紫纶嘴角上扬,那双深邃的美目,隐约可见一丝促狭。
她后知后觉的意会过来。这个男人……是在同她开玩笑吗?
“你与安阳王私底下也是这么拘谨吗?”他又问。
她轻蹙一下秀眉,虽然不明白他为何会问及这样私密的事,但想了想,最终还是据实回道。
“安阳王在外不随便显露情感,只有私下才会与我说些体己话。”
“我知道,他就是喜欢伪装温尔儒雅的小人。”他淡淡扯开一抹嘲讽的笑。
“如今想来,我很佩服他。”她抿了抿唇,说道。
“佩服他什么?”抑下心底滚烫的妒意,他面无表情的问道。
“我与他夫妻十年,竟然不晓得他的真面目,那日在娄府,我才算是真正看见他伪君子之下的嚣张跋扈。”
说着,她不着痕迹地偷觑他一眼。
想来真是惭愧,过去因为敌对的关系,再加上受了简士昌的影响,她对聂紫纶并无好感,始终认定他就是个傲慢无礼的皇族。
“那我呢?”仿佛看穿她的心虚,聂紫纶问道。
“什么?”
“从前,你还不认识我,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
见她尴尬不语,他自我解嘲的道:“看你那表情,我在你心底,肯定算不上是什么好人。”
确实如此。白初虹不得不汗?地偷偷附和。
“坦白说,我也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聂紫纶挑唇笑了笑。
“王爷,我能请教您一个问题吗?”
她难得主动,他心下自然欢喜,面上却只能无动于衷。
“你问吧。”
“王爷为什么如此讨厌韦氏?”她不解地瞅着他。
“韦氏娇蛮蠢笨,我从未喜爱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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