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明晚我在这里恭迎王爷大驾。”她巧笑倩兮的福了个身。
聂紫纶深深望了她嘴边的小梨窝一眼,压下胸中那抹眷恋不舍,转身离去。
聂紫纶前脚刚走,一直守在外边的茉香立马进来。
“王爷刚刚不是已经离开了吗?怎么又会折回来?”茉香好奇死了。
“是我让王爷喝杯茶再走。”
“咦?”茉香望向几案上那杯茶。“可是王爷连一口都没喝上呀。”
“茶没喝上不打紧,那不重要。”
“啊?那不然,什么才重要?”
“明晚王爷会过来用晚膳。”
闻言,茉香可着急了,“晚膳?!我们这儿粗茶淡饭的,王爷要来这里用膳?!”
白初虹笑着,轻轻摇首,“茉香,醉翁之意不在酒,王爷并不是真的来用膳的。”
“啊?不是来用膳?那王爷是来做什么?”
“用膳呀。”
“啊?!”茉香一脸更懵。
白初虹被她那副傻样儿逗笑了,也不打算多作解释,兀自掩嘴笑着,回到暖炕上,将方才聂紫纶握过的那杯茶,徐徐饮尽。
“哎,王妃,您别光只是笑啊,您快给奴婢说说,王爷究竟是不是来用膳的?”
茉香被主子高深莫测的笑,挠得心痒痒的,却是一头雾水,什么也想不明白。
欸,且慢,那杯茶方才是王爷的,主子一向不碰别人碰过的杯盏呀,即便王爷没沾口,按主子的个性,还是不会碰的。
主子喝了王爷碰过的那杯茶,这其中……是不是透露着什么玄机啊?
茉香傻愣愣的杵在那儿,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皓月盈空,老旧宅邸已点上灯火,厨房口飘出了饭菜香。
只见白初虹挽高了袖口,纤细身影在灶口前忙着活儿,姿态甚是灵活俐落。
下厨对她来说并不难,过去在安阳王府,她经常为简士昌下厨,倒也不是她烧的菜多好吃,她那点手艺,怎样都比不过王府的大厨。
她下厨,图的是那份心。为了心爱之人烧菜,烧他喜欢吃的菜,将这点心意,融入菜肴之内,这比什么都重要。
时过境迁,她已不再是当年的白初虹,亦不在安阳王府,更不可能为简士昌这个伪君子洗手做羹汤。
昨晚,她反覆难眠,想了一整夜,将自己的心思仔细挑开来检视。
聂紫纶从了她的心思,给了她和离书,又让她搬出了浚王府,她应该高兴才是。
然而,离开浚王府之后,日子过得虽是闲淡惬意,可她心底总觉着空落落的,好似遗漏了某样东西。
她思来想去,想不出自己究竟漏了什么,却隐约明白,这件东西与聂紫纶脱不了关系。
是什么东西呢?经过昨夜,她终于悟出了个脉络。
“王妃,您几时学会烧菜的?”茉香看着主子忙进忙出,动作毫不含糊,不禁看傻了眼。
她记忆里的主子,甭说是烧菜了,恐怕连灶口长什么样儿都不晓得。
“去田庄的那几年学会了烧些简单的菜。”白初虹眉眼未抬,专心切洗,谎言说得可顺溜了。
茉香用起古怪的目光凝瞅着她。“王妃……您是在跟奴婢说笑吧?”
白初虹停下手边的活儿,直起身回视。“怎么了?”
“昨晚……您对安阳王说的那些话……”
“你当真了?”白初虹失笑。
茉香愣住,“所以说,您对安阳王说的那些话,全是假的?”
“自然是真的。世上无奇不有,死人托梦又算得了什么?”
茉香被唬得一愣一愣的,兴冲冲地附和道:“哎呀,奴婢老家那边有个老婆子,也是跟王妃一样,经常梦见死人来捎话。”
“是不?世上总有这样玄奇的事。”见茉香被自己的说词朦混过去,白初虹心下窃笑,这丫头果真单纯好骗。
这时,一个小丫鬟奔进厨房,喘着气禀报:“王爷来了!”
闻言,白初虹不见一丝慌乱,反倒是眉睫一扬,笑了。
瞥见主子笑得如花初绽,茉香傻了傻,嗅出了某些端倪。
先前主子总把王爷推得远远的,想方设法的要撇清关系,眼前听见王爷来了,便笑得这般甜,莫非……
“还杵那儿做什么?赶紧来帮忙。”白初虹笑喊一声。
“欸,来了!”茉香忙回神,上前端盘盛菜。
白初虹端着乌木托盘,缓步走进了花厅。
花厅里,聂紫纶一身月牙白如意绣锦袍,墨发束冠,俊丽出尘,他站在镂花菱窗边,侧着脸端详几案上那盆结苞未开的白蝶兰。
“王爷。”她进了花厅,搁下托盘,来到他面前。
他眸光一转,落在今夜的她身上。
她一袭淡粉色牡丹花绣交襟衣裳,盘了个堕马髻,簪着素雅的琉璃珠花,衬出一身娴雅气质。
她眉睫如星,唇点胭脂,目光流转,自是一番妩媚。
他目光炽热,在她脸上停留许久,方扬嗓:“为什么让我来见你?”
两人心知肚明,她设宴款待不过是幌子。
她笑意盈盈,“那王爷又为什么会来?”
“想见你,所以便来了。”他毫不避讳,目光炯炯。
她心口一软,水嫩的唇瓣扬起,嫣然绽笑。
正文 第三十四章
他眯起墨眸,忍下了冲动,沉嗓道:“别那样笑。”
“为什么?”她略歪螓首,佯装困惑,眼底却闪烁着点点笑意。
“你明知故问。”话落,他绷着俊颜别开了眼。
她却不肯罢休,信步绕到他面前,笑靥越发灿美。
“王爷,我这么笑,究竟有哪里不妥?王爷倒是说说呀。”
见她笑里藏着促狭,他才发觉这个总是矜持有礼的女人,竟然是在逗他开心。
他挑唇,“你这是在做什么?”
“不做什么,就是想对王爷笑。”
“有什么好笑的?”
她眼儿弯弯,笑道:“笑自己太傻。”
“傻?”他俊眉高扬。
“我以为,经历过简士昌那样的人,这一世已是情断心残,不可能再把真心交付于他人。我以为,王爷于我而言,不过是有恩之人,即便王爷情深义重,可我已是看破情爱,不该拖累王爷,耽误王爷大好前途。”
听她这般说着,他眉头深攒,为她的妄自菲薄感到痛惜。
他伸出手,一把将她按进胸怀。“若真是拖累,那我也心甘情愿,若真要耽误,赔上一世亦心满意足。”
她话都还没说完呢,他便用短短几句话,惹出她的泪,这个男人当真是……当真是辜负不得啊。
白初虹倚靠在他胸膛前,含笑的眼角,隐约泛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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