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笯闻言低头流泪,不再说话。
辜肃道:“云奴,跟爹回塞北,爹爹护着你,叫人不敢轻辱你,好不好。”
沈云笯抬头看着辜肃:“我想回杨家。”一只被驯养的小鸟,飞不开牢笼,她只会想要回到主人身边。
辜肃唉的一声叹气:“算了,你先在这修养,我过些日子去找杨家兄弟过来。”心狠手辣位高权重的魔教教主,也像个一般的父亲,充满舔犊之情。
江湖传言明云宫妘姬美艳冠绝天下,她从踏出明云宫,少年豪杰们便为她美貌倾倒。
妘姬却在一年内连挑了好几家武林世家,世人只当她疯了,却不知道妘姬站在临剑山庄外看着迎亲的队伍走过长街,喧天的喜队锣鼓声中,捏碎了一把碧玉小剑,分开熙熙攘攘的人群,独自离去,至此发起对中原武林的挑战,将明云宫妖女亦正亦邪的名声穿得沸沸扬扬。
辜肃是辜家庶子,他随着圣教教众前往南疆追寻南逃的囚犯,听说妘姬也在南疆,他在很多传闻中都听过妘姬的名字,只这次是身边人以垂涎的口吻说着妘姬的美貌和掌法,他并不在意这些,作为圣教中勉力活着的底层,只希望每天都能顺利见到明日的朝阳。
辜肃跟随众人走进了一处桃林,桃林很静,只有飘扬的桃花,众人猛地止步,辜肃跟在后面也停下身来。
妘姬提着手上的尸体,那是他们正在追寻的逃犯,“谁准你们进来的。”将软绵绵的尸体丢下,妘姬一步步上前:“魔教的杂碎,脏了我的桃林。”红衣似火,乌发飞扬,艳鬼一样的妘姬踏着满地桃花一步步走来。
辜肃盯着妘姬,他站在人群最后面,卑微的庶子,连被杀,都是在众人后面。漫天的血花泼洒开,圣教众人一片片倒下,妘姬鬼魅般靠近辜肃,辜肃死死看着她,红衣乌发,娇颜胜雪。
手掌停在辜肃脸庞前,他睁大眼,看着美艳俾睨的妘姬。
白嫩得毫不沾染血迹的手抬起辜肃的脸,“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好看。”妘姬看着手下的俊美郎君,眼中带笑。
辜肃心头一颤,他看着妘姬,带着不可名状的渴望,妘姬手指沿着辜肃眉眼慢慢抚摸,发出轻叹:“可真像他啊。”却狠辣的一掌拍向辜肃,“你的眼睛真该挖掉!”
辜肃眼神太狠,像一匹游荡的孤狼,沈渊却是温柔含情的双眸,辜肃被打飞出去,他咳出一口鲜血,撑手伏在地面,被妘姬提着站起来。
妘姬掐着辜肃喉咙,她笑意盈盈却带着彻骨的恨意,手掌一点点收拢,辜肃睁大眼看着妘姬,他不停挣扎,脸庞涨的绯红,却被提着毫无反抗的能力。
突然,妘姬放开辜肃,辜肃捂着自己脖子不停喘息,却被一团红火包裹住,唇上温热的触感让他睁大双眼,香软的小舌沿着他薄唇滑过,舔舐着他嘴角。
妘姬放开辜肃,辜肃死死盯着她,心头跳动得丝毫不能控制。
妘姬神色复杂的看着辜肃,她软笑:“你可不能这么弱啊,长着这么好看的一双眼。”说着一张丝帛被塞进他胸怀:“你长得这么好看,下不去手杀你,好好练武,若是再让我碰到你,定会杀了你。”
辜肃掏出怀中的丝帛,是一套掌法,妘姬已经飘然而去,他却站在满地的桃花和尸体间,望着妘姬的背影,一双总是阴狠的眼却执拗晦深。
辜肃杀过很多人,他凭着妘姬给他的掌法,爬上教宗高层,他杀掉了自己嫡出的兄弟们,杀掉了教宗反对他的人,他一步步往上爬,带着残忍的血迹,终于有一天再见到妘姬,妘姬却记不得他是谁。
没有关系,你不记得我,没有关系。
几年后,桃树下,辜肃抓着妘姬,将她按在树干上,低头亲吻妘姬,妘姬一掌掌打在他身上,辜肃也压着妘姬不放手。
辜肃被打飞出去,妘姬看他一眼:“你别再跟着我。”拔腿往外走,牛皮糖一样的男人,早知道当初就杀了他,哪有如今这么多事,现在打也打不过,看着就气人。
辜肃跟上去,他牵着妘姬的手,侧头看着妘姬:“我们再去吃刀鱼好吗,这个时节三鲜味最美。”
妘姬不理他,辜肃自顾自牵着妘姬,对她念叨又寻到什么美味,要与她去吃。
再后来,两人最后一次相见,便是辜肃骗妘姬行床笫之欢,那便是两人的诀别了。至此辜肃终于明白,云中的飞鸟,她的心已经属于另一个男人,不会为你停留,他终于忍痛放手,不再纠缠。
刀锋划破了脸庞,算了,这张脸,你喜欢,也没有用了。
第三十四章 :总是未雨先绸缪,却怕蹉跎难料来
外头北风冷,沈云笯在房中和侍女们一起做小娃娃衣裳,她低头含着笑,细嫩的指尖捏着针线轻快地缝动。
侍女们做着小衣裳,一边和沈云笯说话,沈云笯是个绵软性子,侍女们为她逗趣,讲些小笑话她也能笑得开怀。
阿鬼跟在辜肃身后,进了房内,屋外是呼啸的寒风,屋内暖风熏人,女人轻声的笑语和着扑面的暖香,叫他寒冬中奔波了数日的头脑霎时有些发胀。
沈云笯听到脚步声,抬眼看着门口婉笑,真是笑靥如花,柔软温热比阿鬼记忆最甜的糖还要娇软,他拿刀而异常平稳的指尖一颤,低下头不敢再看。
辜肃摆手叫人出去,侍女们敛声,低头鱼贯出去。
沈云笯端坐好,她将手中的衣服放下,抬眼看着辜肃。
辜肃看着低头的阿鬼,他深沉的双眼扫过阿鬼,似乎将他所有心思都刨开看透,辜肃开口道:“阿鬼,我要你以后跟着小姐,你可愿意。”
阿鬼跪下来,他低头道:“我愿意。”
沈云笯无措地看着跪在地上的阿鬼,他低着头,看不清左脸狰狞的伤痕,只看见高挺的鼻梁和他低语后缄默的薄唇。
辜肃递给阿鬼一个发着异香的小木盒:“这是我在苗疆找的盅虫,你把子虫种下。”
阿鬼闻言一颤,他垂首去接,却被一只白嫩的小手将木盒拿去,沈云笯道:“爹,这个盅虫是什么?”
阿鬼睁大眼看向沈云笯,沈云笯对他露出笑颜,当初要不是阿鬼及时通知了辜肃,她只怕已经被人糟践,沈云笯一直想对阿鬼道谢,他却从没有出现过,沈云笯有些察觉辜肃恐怕十分狠辣,所有人都怕他,担心辜肃为了自己而对阿鬼太残酷。
阿鬼跪在地上,他低下头,不敢再看沈云笯,想要将自己左脸藏起来,却无所遁形。
沈云笯小心地将木盒递给辜肃:“爹,这会不会伤到阿鬼,阿鬼算是救了我,能不给他吗?”
辜肃摸摸沈云笯脑袋,他扶着沈云笯去坐好:“不是害人的,将这子虫种给阿鬼,再将母虫种给你,每月阿鬼都要喝一滴你的血喂养子虫,否则阿鬼便会被子虫噬体而亡,若是我儿出事,你身上的母虫死亡,到时候阿鬼也是一死,那阿鬼就会拼尽性命保护你了。”
辜肃却没有说清楚,每月一滴母虫饲养者的血,阿鬼永远也逃不掉母虫影响的范围,母虫死亡阿鬼也会死,他便不敢逃开,只能守着沈云笯,一直护她性命。当然,还有母虫控制子虫的手段,叫阿鬼不敢起反心,这会辜肃并不想说,怕吓着沈云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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