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笯放下碗,她揩揩嘴,坐在小凳上看着周围喧闹的街市,沈云笯看到不远处拐角有家医馆,她转头看阿鬼捧着碗吃得香,指着远处的医馆低声道:“我去那边看看,你在这里等我。”
阿鬼喝一口汤,他抬起头,看一眼那家医馆点点头。
沈云笯拍拍屁股站起来,沿着四周的人流往医馆走去。
沈云笯抬头打量这家简陋的医馆,挂着布幡,没有牌匾,只是处行脚下力们来看病的地方。
沈云笯跨进去,铺面狭小,迎面是整墙的药柜,一旁摆了些简单的座椅木榻,店内无人,就是头顶打着飘的小木牌轻轻摆动,沈云笯喊道:“有人吗?”
内堂的布帘掀开,走出个青年男子,沈云笯见到他微愣:“卫大夫。”
卫三敬见到沈云笯,他不动声色地望向沈云笯身后,见她一个人前来,才面色冷淡地点点头。
沈云笯走一步上前,她问道:“袁娘子呢,她还好吗?”
门帘掀开,女人温和平稳的声音传来:“劳烦小姐挂念,一切都好。”袁娘子走出来,她抱着孩子,荆钗布裙,步伐平稳有力,笑容温和妥帖,眼角细微的纹路都透着平和安静。
沈云笯一见她就红了眼,低下头哽声道:“我以为你出事了,抱歉。”
袁娘子笑笑:“不碍事。”
沈云笯抬起头,看着站在一起的袁娘子夫妇,她抹抹眼,露出笑:“你们现在在这里生活吗?蛮好的蛮好的。”
元宝趴在袁娘子怀里,他看着陌生的沈云笯,歪着头打量,圆滚滚的大眼睛又清又亮,张着嘴啊啊的叫。
沈云笯看着元宝,一时竟移不开眼,袁娘子见沈云笯独身一人,也没人陪在她身旁,以往的大肚子平坦下来,却没见着孩子,她不多问,抱着元宝递给沈云笯:“你要不要抱抱元宝,那时我们还一起怀着孩子呢。”
沈云笯站着,她喏喏半响也没有伸手,勉强露出笑来:“不了,不抱了。”
沈云笯看着元宝,手捏成拳头,半响后问道:“袁娘子,你可有堕胎的药。”
袁娘子惊讶地看向沈云笯,“你怀孕了?伸手来我给你把脉看看。”
卫三敬接过仰头四处张望的元宝,抱在怀里逗他,袁娘子请沈云笯到一旁坐,她拿出脉枕,刚搭上沈云笯手腕,沈云笯却猛收回手臂。
袁娘子看向她,沈云笯神情惶恐,她站起来,捂在自己手腕上:“不必了,不必了。”沈云笯往后退一步,神色惊惶:“我走了,以后再来看你。”说着也不看抱着孩子的卫三敬,转身往外走去。
袁娘子看着沈云笯消失在店外人群中,她叹口气,收起脉枕起身,门外却再进来两人。
卫三敬一见来人,他抱着孩子的手一紧,杨行止抬手抱拳:“袁娘子。”
袁娘子站起来,她捏着指尖的药粉,看着进来的杨家兄弟。
杨余思开门见山问道:“方才的女子,她怎么了?”
袁娘子只知沈云笯是魔教圣女,别的并不知情,她看杨余思神色紧张,心里模糊有个大概,她谨慎道:“没有病碍。”
杨余思上前一步:“真的无碍,她怎么面色不对。”
袁娘子见他虽咄咄逼人,担忧却溢于言表,袁娘子心中微转,她说道:“只是来买堕胎的药丸。”
杨余思睁大眼,半响后拔腿往外跑去,杨行止对袁娘子夫妇拱拱手,转身跟了出去。
卫三敬走过来:“我看她不像有孕。”
袁娘子扬眉,她笑眯眯的点头,抱过被紧张气氛吓得大哭的元宝轻哄。
沈云笯出来,阿鬼抱着短刀站在门外,沈云笯看到他一愣,她露出苦笑:“你都听到了。”
阿鬼瞄一眼沈云笯肚子,漫不经心地点点头:“走吧,带你在临清玩玩。”
沈云笯抬头,看着天空明晃晃的太阳,她抬手遮在眼前眨眨眼:“走吧。”沈云笯跟上阿鬼,融入繁华热闹的市井。
沈云笯与阿鬼站在大桥上,她拿着一大包零嘴,手撑在桥杆往下望,沈云笯装过头,仰头对阿鬼笑着大声道:“阿鬼,我们明日去乘船吧。”
石桥宏伟,石桥上来往的行人马车川流不息,两侧摆满吆喝的摊贩。
滚滚运河之上,带着南北两地货物的无数大船在码头停靠或是前行,岸边吆喝的纤夫背夫,源源不断输送着南北货物,两岸仗马而过的江湖人,红袖招展的女娇娥,万丈红尘,人世烟火。
阿鬼转头,他一笑:“好啊。”
第五十一章 :写下心愿吧,都会实现的
杨余思要去找沈云笯,被杨行止制住不让,“你去做什么,云笯已经不在杨家,她要如何是她自己自由。”
杨余思站在杨行止面前,两人互相对峙,杨行止伸手拍在他肩上:“余思,放手吧。”
杨余思红着眼:“大哥,你让我去找云奴,我去找她,我不为难她,我好好对她。”
杨行止看着自己手掌,那里还有沈云笯血液温热的触感:“我也想去找云笯,可我总怕,她要是快活,我们去找她也是害她,余思,不要强求。”她过的挺好的,要她回杨家,纠缠在我们兄弟之间,她受不住。
杨余思看着杨行止,“我不愿放手,云奴她分明爱我,对你也放不下,我想去找她,我去找她,我对她好,对她像以前一样,她的孩子我会视如己出,大哥,我要去找她。”杨余思拂开杨行止,毫不回头往外走去。
杨行止看着杨余思的背影,他自从父母身死,埋头练刀,一心只想报仇,少年时便杀得江南血染遍地。他却并不快活,刀锋热血舔舐在脸庞,虽然报仇雪恨,杨行止只觉得杀孽缠身,再难直视手中长刀。他躲避在杨家深宅,掌管家业,教导幼弟,只怕也早折断了锐气。
杨行止提刀跟上,人生在世,总要做些不叫自己遗憾的事罢。
流光溢彩的长街挂满灯笼,临清有个小灯节,在每年季春之尾,趁着最后的春光,少男少女们游街玩乐,提着灯笼,带着面具,在人群中寻觅意中人。
沈云笯跟在阿鬼身旁,她背着手,在人群中溜达,阿鬼抱着短刀,拿着一包驴打滚吃的香,沈云笯从阿鬼处捏一个软糕丢进嘴里,转眼被一旁卖灯的摊贩吸引。
沈云笯仰头看着一盏盏灯笼,下面挂在一排排木牌,她一眼望过去,便看到一盏小巧精致的莲灯,木牌随风轻摇,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来,取下莲灯,递到沈云笯面前,沈云笯抬头,灯火阑珊下,来人低着头,带着妖鬼的面具。
杨余思将面具推上去,露出浅色的薄唇,他手掌托着一盏莲灯,身后是来往喧闹的人流,低头的样子温柔认真。
小贩递来一只润色的笔:“客官,写下心愿吧,都会实现的。”
杨余思接过笔,他将笔递到沈云笯面前,沈云笯仰头看他,抖着手不接,杨余思低头写下一行字,将木牌埋在莲灯下,点燃蜡烛,递给沈云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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