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药草一扔,撩起前摆就开始努力捣药。这些药草原先已经晒过也在屋里阴干了,所以当用石杵大力捣下去的时候很快就四散开来发出“卡兹卡兹”的脆香。裘彩撷知道只是碎成渣还是不够的,她见过被她不小心碰掉的那瓶丹药通体光润的色泽显然是极细的粉质团起来的。
鉴于成品之后切切实实是要做成药的,裘彩撷也不敢马虎,撩了一把额上的碎发便矜矜业业地捣起来。
薛岐不放心她,每回从屋里出来到井中打水便要看她一眼,这一回又路过此处他突然脚步一顿,问道:“小姑娘,你捣药之前可净手了?”
净手?裘彩撷显然是直接忽略了这一步,“需要吗?”
薛岐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虽然不是李梵音那种极尽变态的洁癖却也是个容不得这种脏东西进口的啊,然而他又往好的方面一想勉强说服自己这是在做一个任性而大胆的试验,“好吧,你继续。”
他妥协了,也没有办法不妥协,毕竟他虽说拿捏着这个小姑娘的短处却不是真正那般卑鄙的人。
这会儿低矮的篱笆边上走过一个扛着锄头刚刚从田里归来的农妇,一步一履走得稳当,本来也无碍只是这厮也是个好奇心大的,走过凉棚边上的时候突然往里边瞧了一眼。霎时将这农妇唬了一大跳,一个糊了满脸血的小姑娘像是受了委屈一般面容忧愁地捯饬着什么,边上一个男子皱着眉头嘴巴一开一合好似在数落着她。
“哎哟!真真是做了捏了,一个大男人欺负个半大的娃!”这农妇是个热心肠的,立刻扔下了手里头刚刚挖下来的红薯绕过篱笆就推了门进来。
在平常家里头可没有那些个讲究,家长里短串串门啥的哪里要敲门,都是直接推门便进去的。这会儿她肩上还扛着个锄头,进门便冲着薛岐大喊着住手,俨然一副要救裘彩撷于水火的模样。
在场的两人皆没有回过神来,尤其是裘彩撷手里的石杵“哐当”一声掉了地,转头看向薛岐,“这位大娘是你的……”
毕竟这地方是对方带她来的,裘彩撷下意识地认为这应该是这厮的亲友之类的。
“唔?”薛岐也是瞪大了眼睛,末了尴尬地笑了笑,问道:“大娘有何贵干?”
“贵干是什么俺不懂,但是这么漂亮的女娃子你怎么就舍得虐待人家,瞧瞧这面上的血哟,你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揍得这娃子。”农夫自个儿也是个做母亲的,自己闺女长得面黄肌瘦哪里有这个女娃子唇红齿白模样,除去那一脸血不说确实是个整齐漂亮的。
薛岐赶忙罢了罢手,“大娘误会了,这是她自己摔的,我可下不了这个手。”
他怕这农妇不信耽误了炼丹的事儿,赶紧三两步跨到裘彩撷跟前从肩膀那处推了推她,“你说呀,事实是如何?”
“额?嗯!没错大娘,是我自己摔的。”她被推了个踉跄,稳住了身形之后赶忙点了点头,她如今满脑子尚且都是这大娘说的“面上的血”,可是下车之前她不是都擦掉了吗?
裘彩撷的这一迟疑到了农妇的眼里就是被那男子给威逼胁迫的,更何况方才那男子还可以推了这女娃子一把。农妇圆滚滚的身子和圆盘似的脸本是十分和蔼,这会儿却警戒着男子,握了握手里的锄头对着男子道:“你不是咱们村儿的,不行,你们都别走,我得去找里正来评评理。”
说着农妇便扛着锄头跑走了,临走前还对着裘彩撷做了一个放心的安慰表情。
裘彩撷同薛岐面面相觑,忽而裘彩撷暴起就着薛岐方才用木桶从井里头打起来的一那桶水当做铜镜照了照,这一照可谓是傻眼。里头那个被血糊住了脸的大傻子是谁?还有方才吃的炊饼的黑芝麻站在上头同结起来的血块粘连在一块儿端的叫一个“画面太美不敢看”。
她朝薛岐就是一声咆哮,“阴险小人,方才下马车之前为何我提醒我,叫我在人前丢了这么一个大丑!”
薛岐耸了耸肩膀,“我要说,你叫我住口的。”
“我叫你住口你就不说了吗?那我叫你去找神医你去不去啊?”裘彩撷开启了狮吼模式,这一番话几乎将薛岐的耳膜震穿。
薛岐一脸的郁卒,那个大娘跑得也太快了,快点来看看这个泼妇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裘彩撷猛地将脸浸到薛岐打得那桶水里头,两手并用飞快地在面上揉/搓。血遇到水之后又恢复的浓稠黏滑的样子,来回冲洗了几次便化作丝丝缕缕同那桶水混在了一起。
“啊喂,这个水不能随便用的。”薛岐阻止的声音已经晚了,因为那厮根本就不是个讲理的。
正文 第091章 怀鸫到来
“什么?”裘 彩撷听到的时候立刻抬起了头,莹白的肤色因为遗传自裘相白白净净的容貌,如今经过水的洗涤更是多了一层透亮之色。
她无辜和懵懂的眸子 带着她这个年纪特有的稚嫩之色,薛岐瞧在眼里只觉得这容色未免太盛了一些,不经意间就像山谷里头开出的芍药花一般叫人一眼难忘。
他哑然失语 ,原本应该告诉她这里头混了些去腐的药粉本是给那个人用的,寻常人碰到了或许会脱一层肤。裘彩撷是个健康的姑娘,年纪又小若是脱掉这层肤恐怕就伤到了稚嫩的真皮层了。
本来拿这个小小的惩罚一下裘彩撷也并无不可,毕竟从昨日到今日这厮尽是给自己气受,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只是这般的容色若是有所折损,哪怕只是比同龄人肤色更为粗糙一些薛岐都觉得不忍。
自然,他也是个好颜色的。同那天家不同的是天家遇上姿色好的男女莫不是想方设法弄到身边来,哪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摆着瞧瞧都是好的,所以年岁不大内里却都被掏空了只能要药材吊着命;薛岐也好颜色,只是在寻常时候对颜色好的人及其宽容,否则凭借李梵音那种死人脾气长得要是同那农妇一般绝对是扔到他脚边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于是当他对裘彩撷打上了好姿容的标签之后,之前裘彩撷的那些所作所为对他来说也并不是那么难以容忍了。
他食指动了动,用中间的两只拈了个玉颈瓶出来递到裘彩撷眼前,“每日一次,一次一粒,连续三日。”
“干嘛?”裘彩撷自然想到了方才他让自己不可用这个水的事情,于是十分惊恐地看着那通水仿佛再看毒药一般。
薛岐也懒得解释那许多由着她误解去,甚至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怕也是唯恐她不听自己的嘱咐最后让自己的容貌有所折损。“就是你想的那样,那去吧。”
闻言裘彩撷抢也似的夺过去,仰头就给自己嗑了一粒。她倒的时候看到里头远远不止两粒,心想这东西估计是个解百毒的灵药,一定要偷偷藏起来往后兴许用得到。她的小心思自然是即便解了毒也不会再还给薛岐,而薛岐即便知道了也不准备要回来,毕竟这东西他是随手一大把的。
两人冷静下来之后才思考起方才那农妇离开时说的话,一时面面相觑起来。一来两人确实都不是这个村的,再者到时候万一说不清薛岐指不定得被抓去报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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