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让神医瞧过了。”他垂下了眼帘。
“怎么说呢?是不是还需要好些珍惜药材才能恢复?”想着他若是没有自己就去管裘相要的裘彩撷,颇有些迫不及待要将眼前的人治愈。
李梵音眨了眨眼睛,面上突然“噗嗤”一笑,“薛神医说我这个不是大毛病,给开了新的方子调养一阵便可以恢复的。这回你可放下心了?”
“哈?”裘彩撷显然没预料到会得到这么轻易一个答复,好似她足足准备了快一个月的监生考核突然被告知要不用考核就已经合格了。心里头有些喜悦可隐隐又觉得不对,是获得的太过轻易而导致她患得患失,还是……
她知道李梵音不是那般轻易能叫人瞧出端倪的人,或许几个月之前裘彩撷还能信了他这话,现下她只觉得心慌意乱。
“你骗我,”她存着试探的意思,只是沉着一张脸寡淡又严肃,“你不说我也可以亲自去问神医。”
李梵音耸了耸肩膀,毫不在意模样,“你去问结果也是一样,不过神医近来在宫里,你能寻得到吗?”
言外之意,你这厮不是怕东宫怕到连皇宫都唯恐避之不及,哪里会入宫去呢?
裘彩撷一阵语塞,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这厮还当真是做得滴水不漏,脸上轻松的表情好似情况真的如他所说的那般随意。
裘彩撷有些恼了,“李梵音,你明知道现下论权势我绝对不如你,你还这般气我?”
“我哪里敢?”李梵音见她面色涨得发红,果真是如她自己说得那般被气得不轻,赶忙放软了语气认下这个错误。
不懂他的人只当他大肚能容是个修养极佳的翩翩公子,太懂他的人又道他脾气阴晴不定好似个随时烧开的铁锅,唯独他自己真正了解,被他放到心底的人儿究竟有多么被接纳。他可以放下许许多多的骄傲和教条,完完全全放低了姿态俯首做小。
“我是当真不敢,本来咱们见面的机会就不多,若是还叫你带着怒气往后我可怎么办?现下连想想都叫我觉得后怕。”
他刻意说得悲惨而可怜,好似个为情所困的毛头青年一般。实际上即便不是真的悲惨却也是实打实陷入了一个小女孩儿浅陋的把戏里头,不得翻身也不想翻身了。
正文 第128章 皇家密辛
“那我问你, 神医他当真说是无大碍可以恢复?”
李梵音见她眼神真挚 ,到了嘴边的话偏偏有些难以开口了,“阿彩这是不信我吗?”
裘彩撷可算 是又气又恼偏生对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你不说罢了,我自有办法打听。”
对这事儿裘彩撷也不是百分百吃得准,可是李梵音的反应却是叫她觉得疑窦重生。她当只有自己个儿在心虚的时候会越发坚定,实际上人人都会有这样的应激反应。
李梵音故作委屈模样摇了摇裘彩撷的胳膊,又当着人的面说了好些软话,裘彩撷倒没有当真同他撕破脸去,这会儿他便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不是明日便是后日,最迟也不过这二日宁王便要入京了。到时候我是当真不来瞧你了,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才是。”他揉了揉裘彩撷头顶的毛发,将她顺得像只小猫儿一般舒适,“不要惹是生非,最好不要出门去,乖乖在府里且忍几日。”
裘彩撷眨了眨眼睛瞧他,也没说答应却也不反对,反问道:“不就是你爹来了嘛,至于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吗?莫非你也十分惧怕你爹,他幼时可是罚你罚得凶?”
李梵音闻言不答反问,“你的意思是你现下惧怕裘相是因为幼时经常被他罚吗?”
裘彩撷哈哈掩嘴笑了笑来掩饰尴尬,事实上到了她这般年纪还说惧不惧怕爹娘这真话还真是掉面子,想来李梵音也是害羞不愿意提起。
“可也不至于完全不来寻我吧,要知道你给我的书和卷子我都读完了,这心里还是一点儿底都没有。马上就要监生考核了,总归你得做些什么吧?”
李梵音“噫”了一声,“那你说说做些什么?”
她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笑得贼兮兮的,“考核前一日我定然紧张不已,你来陪陪我吧。咱们去郊游啊!”
“那日阴雨恐不利于行。”
裘彩撷当即瘫了一张脸,也不管他是如何得知几日后的天气。现下的李梵音与她而言不单单是年少时候濡慕的对象,更是合作伙伴、共享秘密的知己,尤其是两人还因着监生考试的事情陷在同一个赌局里头,她嘴上不说心里对李梵音却是颇为依赖。
“别这般,那日你到临渊阁来,我开好厢房等你。”到底是瞧不过眼她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最后又让了一步,“外头你便别想着要去了,且不说怕中途出些变故就是劳着累着也耽搁你隔日的发挥。”
裘彩撷思索半晌方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实在是在她同李梵音之前显然后者才是那有权有势还有钱的人,同他比起来自己丝毫没有话语权。
“我过了午就去,你别让我久等。”
李梵音一双桃花眼笑得眯在了一起,不笑的时候便已经是含笑模样,笑起来更是摧残得好似将万千星辉都塞进去了一般。裘彩撷感叹这世间竟有如此鬼斧神工的杰作,同时又暗暗有些自喜,毕竟这样的人儿现下是她独有的。
他瞧着外头的天色已然午至便施施然起了身,照例是对自己的外貌作了一番整理才同她告辞而去,临行前不忘同个老妈子一般细细叮嘱。
“这几日功课也不可荒废知道吗?降温了夜里多添一床被,说起来你这院里头怎么也不配一两个丫鬟下人,有事儿都来不及叮嘱。罢了,往后再说这些,既如此你自己需得多上一些心了,窗户别一直开着冷风冲脑往后仔细得了头疼病……”
“哎呀!得了得了得了,都知道了。”这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叮嘱听得裘彩撷着实是有些头疼,虽然心里热热的眼眶也有点泛酸但是她是绝对不会在人前示软的,“我都省得,你快走吧,再不走都不知道你是来找我爹的还是专程来叮嘱我多添一床被的。”
李梵音自打得了裘彩撷的认可没有来好脾气了许多,被她这么说也不生气至死面上挂着无可奈何的模样,走便走还偏偏又回了一次头。“这回我可真走了啊。”
裘彩撷觉得这人真真可爱到她心坎儿里去了,心道若不是前脚他叮嘱了不要出府,现下还真想跟着他一道儿去玩儿。便朝着那人影方向大力地挥了挥手,叫这人看了放心。
没一会儿人便除了她的院子门瞧不见了,她这才托着腮帮子叹了一口气,感慨着这时间过得真慢。明明扳着手指头过日子的呢,可是九岁这一年好似怎么也过不完似的。
出了门的李梵音也是暗地里失笑,当时不过想着有好一段时间没办法同裘彩撷亲近了心口便有些酸涩有些堵,交代的话是将将说完又有新的念头,层出不穷的同时也毫无逻辑。他什么时候成这样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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