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爱卿。你府上那位说往后想做个节税郎,朕以为这官职空缺了近十年,是时候添补一个上去了。”
“陛下,微臣不知其意。”裘礼烨倒是真不理解天家话里的意思,节税郎对官员本身品行和能力要求甚高,未免监守自盗做了那皇家的蛀虫因而自上一任节税郎乞骸骨之后便空余了十年之久未能寻着合适的人选。
天家闻言居然得了一些超越裘礼烨的自信之感,他大掌一挥显得心情极好,“退下吧,回府问一问爱卿自然会明白的。”
裘礼烨领旨躬身行了一个礼便目不斜视地出了殿门,往后回去的路上更是思绪万千。他自然是知晓本次监生考核文试的第二场测试有问过类似官场志向的类目,倒是裘彩撷那厮本就不注重学业因而裘礼烨在今次也没有抱着大希望对待。
所以,天家的意思是他家阿彩的志向是做个节税郎,而天家居然也十分感兴趣。
及至裘府。裘礼烨直接下了马车大步往裘彩撷的园子走去,到了跟前发现门/户紧闭这厮根本不在了里头,又在府里绕了一圈才在他的书房里寻着人。这厮倒是不请自来,难得的是秦氏和她在一块儿,一个绣绣花一个看看书倒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
听着脚步声了两人皆抬头瞧他,一个喊了声“老爷”一个喊了声“爹”,倒是秦氏先反应过来命身边的丫鬟又是搬椅子又是倒茶水。裘礼烨心下有些急躁便顾不得那许多,到了裘彩撷跟前。
“你在监生考核文试那一场说了想做个节税郎?”
裘彩撷不知道这厮又是从何处瞧来的,愣着脸点了点头。
“可是出于什么考量吗?或者谁灌输你这念头?宁王世子李梵音?”
“没。是看了试题突然想到的,做一个文官或者做文章的官哪里适合我?我打小就崇拜小舅舅走南闯北的,想来想去倒是当个节税郎还算是符合我的心意。”裘彩撷不想这事儿还摊到李梵音身上免得裘礼烨对他意见更甚,“这事儿我临时想到的,除了那回考核我谁也没告诉,阿爹是如何得知的?”
她这么说裘礼烨自然也懂了这其中用意,后头也没再提起李梵音的事。“今日上朝天家倒是明着同我讲了。我的意思是这节税郎关系天下大计素来是有德者居之,且出了节税郎的人家一般不允许在出第二个当官的,未免往后党派做大了难免起了旁的心思。天家这意思……”
既然是裘彩撷写下的试题自然也没有瞒着她的必要,更何况只是秦氏在场罢了。后者二人都不是迷糊的人,裘礼烨这么一说便都醒悟过来了。
“老爷,岂不是冲着你来的。”秦氏颇为担忧,都说树大招风裘礼烨可不是首当其冲?他虽聪明内敛,难免不会有出错的时候。她却是极不希望裘彩撷也走了裘礼烨当官这一条道路,阿彩没有裘礼烨这番心性难免招致大祸。
“且看之后放榜就能知道天家的意思。”
裘彩撷这会儿才知道她无心的一笔给家里惹来了多大的麻烦,裘相阿爹是她在京里横行霸道的资本也是府上的支撑,要是这支撑到了换了她来当顶梁柱……不!她不行的,裘府一定会没落的。
“阿爹,要不我现下就去国子监门外守着。”这会儿她也知道自己犯了错惹了事儿,同前番自信地认为自己榜上有名不一样,这会儿她巴不得自己名落孙山。大不了明年此时再考一次,她绝对不要写什么劳什子节税郎了,便是写个起居官都好。
“现下知道怕了?”
裘相睨她一眼,语气里头没有揣着好意眼神倒是没甚生气的样子。
“唔。我也不知道这里头有这许多讲究,不过是我的错我自然要认。”她顿了顿继续说,“不过我前后加起来无非温习了二十日不到,像何晋、武琳琳他们都是多年的积累了,说不得我也考不过。”
“哼。”裘礼烨轻哼了一声,只道裘彩撷天真,方才临走前大殿里天家对他笑的这两次分明是意有所指,这会儿要是没有后招等着也枉费他为官多年的直觉了。
“你且安分地待在府里,过午了我陪你一块儿去国子监瞧瞧。咱们裘家的人无事不要惹事,遇事也不要怕事,这么多年在京里也是有些根基的。不过阿彩,再往后你也大了,很多事情都该深思熟虑了再做。一日两日的尚有爹娘为你支撑,等子楠大了也能为你承事,但是无论是谁都不可能一直看着你、陪着你,你该学着长大了。”
“欸!阿爹教训得是。”
她低着头深深叹了一口气,这会儿却是谁也没办法替自己开脱了。她亲眼看着裘礼烨为了救她射杀了太子,若是她是天家恐怕这杀子之仇都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咽下去。她爹或者做事滴水不漏,那么多双眼睛岂不是都放在她身上?
想什么来什么说的就是现下这个情况,午后裘礼烨同裘彩撷一块儿到了国子监,待到放榜时两人如临大敌一般自上往下看,一路下来都没有三个字的名字偏偏第二十个便是“裘彩撷”。国子监取仕是排名前二十,这便是上了榜了。
正文 第155章 一语成谶
两人得了这答案面 上都不算好看,裘彩撷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这般急切地希望她的不学无术得到全世界的认可,比如这会儿名落孙山什么的。
“看完 了,走吧,回府。”
裘礼烨沉了一 口气,他不是没有看到来国子监的路上同僚及其家属皆等着同自己道一声谢,不过现下这事儿在他看来却是弊大于利,他尚且不知这监生之名是否是裘彩撷凭真才实学得来的,更遑论由然而来的骄傲和喜悦之情了。
实话实说,他更觉得这一次是天家为了名正言顺剥去他的官职安排的一出戏。裘礼烨现下只觉得胸口堵得慌,因而对那些主动迎上来的人皆没有往日的笑脸。
“阿爹,我想去逛会儿再回府。”裘彩撷还惦记着要去宁王府的事儿,况且今日她是遇着事儿了,头一个念头便是一定要到李梵音那里去说一说,说不得对方会有办法呢?
一听她这般说裘礼烨心下更是郁结,到底是自己的闺女他自然无法摆出一张冷脸来,可毕竟是有些气恼了这厮的惹是生非和冲动莽撞。
“你还要去哪里?我告诉你现下你哪里都不能去,好好在府里待着。”
“可是……我是真的有事儿!”
裘礼烨不顾她的意思,这会儿便就着自动让出一条道来的人群向国子监外头走去。裘彩撷自然不会也不敢公然违背裘相,且在背后急急追着他的身影一路追到了马车前。她还是不依不饶不打算上去,裘礼烨回过身来的时候眼神已然不善。
“你最好说说清楚你要去做什么事儿,交代不出来的往后一个月都必须禁足。”裘礼烨火气十足地瞪着她,顺带做了一个“自便”的手势,示意裘彩撷可以开始接下来的自我辩白。
“这……”总归是不能说还要去宁王府的,头一回是探病慰问那么第二回又要作何说法?况且理由多的话难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裘彩撷一时被问得有些心绪不宁,这便直接体现在飘忽不定的眼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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