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看出了裘彩撷的鬼点子多,而且又是不求人的性格,李梵音颇为无奈地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道:“阿彩,若是想要我助你下来,且开口讨饶就是了。”
讨饶?
要学着武琳琳对李瑜那套矫揉造作的样子吗?这真真比杀了她还要为难,她俨然瞧着李梵音带着些许不悦,干脆轻哼了一声当做没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往树干下攀爬。
起初时候两腿有力夹得稳妥,虽说速度不快倒是井然有序地一点一点往下蹭了。
李梵音瞧着她硬脾气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底里有个声音在说:是了,这姑娘要是肯那么轻易听人摆布也就不叫裘彩撷了。
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瞧着裘彩撷两脚稳稳当当地踩住了第二层树杈,李梵音跟着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就见那姑娘满是得意地噘嘴又耸鼻一副挤眉弄眼的样子,李梵音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裘彩撷好似受了极大的鼓舞一般,往下爬的速度和动作越发迅捷了。然而忙中出错、乐极生悲说的便是她这般情况。
“哎哟哎哟!这下要完!”
因为托大估计错了距离的裘彩撷只行错一步就感觉到了身体腾空的失重感,两腿夹着树干的动作因着失了一腿根本使不上劲儿,她立刻有有一种劫数的感觉。
李梵音见状早已见怪不怪,无奈地摇了摇头。下一刻立即足尖点地催动内力身体凌空而起,他两臂张开坦然地将人揽在怀里,贴心地护住了她后脑的位置,叫下坠的力道不至于伤了她。裘彩撷跌下来的时候完全没办法自主控制身体,是以李梵音为了这一下可是吃了苦头。
下坠的力量直接叫李梵音两臂发麻,他几乎是强忍着疼痛才没有扭曲面上表情。裘彩撷本是吓得禁闭了眼睛,在感受到那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之后才怔怔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李梵音紧绷的下巴,还当他又因为自己的莽撞而生气了。
待两人缓缓落地之后,裘彩撷战战兢兢地开口,“这……都得怪树,本来下得好好的,它突然长细了害我没有夹稳!”
李梵音缓了口气,这才应承了她的话。“是是是,自然是树的不是。然而,你确实该多信任我一些。”
他侧了侧身子叫怀中人可以脚向下顺利地站稳,取过手里的帕子替她抹干净了眉眼,上翘而妩媚的眼型渐渐暴露出来。及至擦到嘴边的时候白帕子已经污了一大块,裘彩撷睡眼瞥见这情况突兀地感到不好意思,忙从他手里夺过帕子来。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李梵音此时倒是难得的强势,面对裘彩撷的气急样子不依不饶坚持要继续为她擦干净为止。他眉头心拱起显然是对她的抗拒很是不满,末了意味深长地瞧着她。
“你常说我像你阿爹、阿娘?”李梵音问她,也更像是个陈述句。
他如今面上表情莫测,裘彩撷一时倒也无法分辨这事儿是过去了还是他又气急了,缓缓地咽了口口水。
“曾、曾经说过来着,年纪小不懂事。”
“哦?”李梵音尾音带着明显的揶揄之色,“怎的不见你像信任裘相和裘夫人一般信任我?你是觉得我尚力不能及无法护你周全?”
裘彩撷心说:瞧刚才那样子你可不就是自身难保吗?
可这实话又不敢贸然说出来,只能悻悻地摇了摇头。
李梵音正待要继续教训,忽听得身边的人禀报裘礼烨裘相过来了。他正了正衣冠算是暂时放了她一码,裘彩撷见状自然是大舒一口气,简直将她阿爹看做个神仙在世。
眼见得裘礼烨走近了,她忙眼从李梵音跟前跑开去找阿爹,被李梵音从身后反手拉住了她的胳膊,小小个子哪里拧得过他?便也只得被留下来的命运。
裘彩撷吃惊地回身望他,却看到李梵音嘴角带着冷笑,“你道你逃过了一劫?后头有的是机会收拾你。”
闻言,裘彩撷吓得立刻收了收脖子。
裘礼烨原是带着一群被告知了情况的大臣前来查看情况,大部分人见到天家负伤被抬去营帐也都急忙跟过去了,齐齐等候在前探查情况。但是裘礼烨在山脚下见了绣着裘彩撷名字的马鞍被个小马驹驮过来的时候心中的不安扩大到了极点,不管不顾便自行上了山。
待在人群中找到了裘彩撷之后,他尚来不及舒口气就看到李梵音那小子俨然是拉着自家闺女的手。
而将裘礼烨视为天神的裘彩撷小姑娘看着她爹黑着面一步步走来,只觉得这天神也有好坏,她爹恐怕是活阎罗转世的。
“你如何在此?”
裘礼烨沉声问,复又看向李梵音,“你就是这般照顾得她?”
在府上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小姑娘仅仅几日未见便成了个灰头土脸的脏丫头,裘礼烨如何不生气?
李梵音被他说得理亏,倒是裘彩撷忍不得辩驳了两句,“上山狩猎可不就是要亲力亲为,衣裳弄脏了也是正常的事!”
“你这是来狩猎?根本就是来送命,方才那是什么状况你当为父不知?”裘礼烨也是后怕,据他对李梵音和裘礼烨二人的了解,前者办事稳妥倒不至于如此,但他自个儿闺女却是个混不吝的,哪儿有麻烦往哪里凑的性子。少说其中定然是她的手笔居多!
“阿彩,你无需多言,即刻我便遣人送你回府,好生待上一个月。”
这是要禁足的架势,可是这般她就不必面对李梵音的咄咄逼人,是否也算是因祸得福?
裘彩撷想不明白,只知道自己如今算得上是京城中混得最为窝囊的贵女了。
“裘相,这恐怕不能答应你了,”李梵音握着裘彩撷的手不放,自然后者也不可能自行挣脱了他逃开去。“阿彩需得继续留在宫中伴我。”
裘礼烨眼中带着怒气,“你岂非要拉着她陪葬不成?明知道如今将狗逼急了也要跳墙,窗户纸都捅破了那厮岂会善罢甘休,无非是闯入宫来弄得个天翻地覆。你有你的大义不假,可这关乎阿彩何事?”
“宫里目标虽大却是最为安全不过了,裘相,我不试图在此说服你,你权当天家的旨意罢。”
李梵音倒不是当真不愿同他多谈,只是如今之际与其花费在裘彩撷的问题上不如由他随心所欲一次。将爱的人留在身边,他虽然自私可也毕竟只得这么一个人、只得这么一次!
“阿彩,咱们回营帐。”
车辇叫天家坐了,他自然而然准备骑马下山。裘礼烨却不容他这般忽视,一个闪身拦住了李梵音的去路,“阿彩,你自个儿下去,为父同世子尚有话说。”
裘彩撷倒是不担忧自己的去留问题,只不过两人表情难看得好似下一刻就要打起来。她犹豫,别个却不给她犹豫的机会,两个护卫一左一右便看着她走路,就是生怕她又出什么幺蛾子来。
待裘彩撷走远了,裘礼烨这才彻底黑了面色。
“你别忘了你答应我什么?”
李梵音对裘礼烨的敬重自然是大过他人,尤其是因着裘彩撷的关系更为不堪得罪。如今也只好实打实答道,“我铭记在心,不过……唯有阿彩我不想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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