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公子见状立刻迎了出来,拱手规规矩矩地鞠了一个躬。“您应该就是裘姑娘了,奴是锦府上的管家乐喜。”
没想到是这般年轻的模样,裘彩撷吃了一惊。“没想到乐管家如此年轻,我还直当是师父家里头的亲眷呢。”
乐喜见这姑娘年纪虽小却是个性子豁达的,忙将人迎了进去。“锦大人至今仍是孤身一人,没有亲眷就是朋友都极少往来。今日上午大人差人只会奴,晚时会有一位姑娘入府是大人收的弟子,奴便在此处等候。”
裘彩撷一听越发觉得乐喜这个人有趣,“国子监下课约莫申时,你竟然此刻就在门口候着我吗?”
乐喜清秀的一张脸上带着笑意,看起来很是老实模样。“奴不曾见过裘姑娘,大人也没有交代您来的时间,奴是怕错过了。”
他带着裘彩撷来到室内,一个通透的琴房出现在眼前。所谓书房在锦程的府上和琴房是相互贯穿的,门庭皆没有装上门窗。四周的鸟语莺啼就这么直直钻入耳中,在裘彩撷看来这样的书房未免嘈杂了一些。
“裘姑娘,大人常年来极少回府所以府中下人少了一些。您有事可直接吩咐奴去做,奴就在外头。”
裘彩撷想到这人有过想要从未时等到申时的前科,怕他会一直站在外头直到她离府为止,只觉得心下不忍,忙唤了人上前。
“我这人读书喜静,你且送些茶水进来即可。最好是离这院子远一些,否则我就瞧不进书了。”
乐喜闻言趁着裘彩撷不自觉眼珠子转动的时候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点头离去。
裘彩撷算是松了一口气,她本意是想让人退下休息的,不过当着人面总是说不出口,倒是本着一贯的盛气凌人地口吻说起来的话还算顺溜一些。
她不知道今日李梵音还会不会来,就着鸟语莺啼读了一会儿昨天背诵的内容之后就开始跑神。想着李梵音的身体、想着窗下听到的两个太医的对话眉头深深地皱起,复又想到太医背后是天家的委托和嘱咐心下总有不好的预感。
想了半天没有头绪也学不进去,干脆就那处武琳琳给她的小册子抄写起来。空白的册子她书袋里有很多,便当做是练字一样不过脑地机械动作起来。
不过半晌,本来还很是烦躁叨扰的小虫小鸟之声突然变得离自己很远。裘彩撷觉得很神奇,原来吵吵扰扰的从来都是她自己的内心,外界的干扰居然是可以自主去忘却的。
抄了半晌她觉得手腕有些酸,顺着方向活动了一下手肘才发现案边小几上放了一套茶具和几个香甜的米糕。宽敞的琴房因为这样的设计叫人无所遁形,所以当裘彩撷看到柱子边上露出的月牙色衣角的时候还是不由地瘪了瘪嘴。
看来这个对人对事都过于上心的管家还是没有走,也不知是站了多久,裘彩撷心下只觉得无奈,还有一些触动。
正文 第035章 锦府管家
“乐管家。” 她喊了一声。
几乎是立刻的,那人 转身施施然走出来,跟裘彩撷想的一样,虽说是没有待在她触手可及的范围内但结果还是一直站着伺候。
“奴在。” 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等待裘彩撷的吩咐。
“乐管家你近前来哦。”
有些疑惑,不过乐喜还是依言走了上去。案前除了一张小几还有一个琴架,琴刚刚被锦程带去皇宫所以空得很。
“坐下哦。”
裘彩撷拍了拍身侧的小蒲团,原是有两个,一个她自己坐了。如果乐喜也落座的话,两人几乎是并排而坐了。
乐喜犹豫了,毕竟这种妄视尊卑的事情……
“是有事情要麻烦乐管家,你先坐下吧,我不喜欢仰视别人说话呢。”她的眼珠子清澈中又带了一点精明,如今虽然这么直白地说着傲气的话却不会叫人觉得讨厌。
乐喜心神一动,居然鬼使神差地坐到了她边上的小蒲团上。落座之后立刻下意识地四处张望了一番,心下还是觉得十分不安。
裘彩撷见状从书袋里又取出了一个空白的小册子铺开在他面前,原先那本武琳琳给的还在案几上放着,她还毫不避忌就这么推到他眼前。
“乐管家,今日我得抄完了这些才可以,然而我现下手酸可抄不动了,需得麻烦你帮我抄一些可以吗?”她说的虽然是疑问句,但是十分笃定乐喜绝对是来者不拒。
果不其然,他深深地瞧了裘彩撷一眼便点了点头,提了一支更长更粗一些的男士毛笔蘸着墨准备动笔。
虽说结果并不是很好,但到底是让这人坐下了。且叫他慢悠悠地写着吧,反正写字倒尚比这么傻站着要省力不少。裘彩撷自个儿托着腮想东想西,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又看看锦程布置的这个琴房。
半晌,她觉得实在无趣便将视线停留在乐喜笔耕不辍的小册子上。出人意料的秀美字体跃然于上,几乎和雕版刻画出来的模子一样呢,如果是这样的字体的小册子拿出去的话,估计都能和街边上印刷出来的话本册子以假乱真了吧?
她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个世间真是博大精深,而锦程府上更是藏龙卧虎。“管家不必要这么急迫的,回头我回了相府还可以继续抄写一些的。”
在发现乐喜之前她已经抄写了大半,武琳琳十分客气地借了她两日,恐怕也是知道两日的功夫足够写完。
“是,奴知道。”他嘴上是这么答应的,手上却丝毫没有停留的意思。
裘彩撷当真觉得心下十分酸涩了,被人这样的全心照顾不可谓不叫人身体舒适,但是心里绝对是舒适不起来,这样的人合该好好保护起来什么都不做才对呢。
她不是个硬心肠的人,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领悟的增加她的感慨也越来越多。
“唉……”裘彩撷长叹一声。
乐喜抄写之余分出两分心思关注道:“裘姑娘何故有此叹息?”
“只是觉得像乐管家这样的人未免太好了一些,非亲非故的都可以做到如此呢。”她面上的婴儿肥尚未完全褪去,说话的时候小嘴也比平素里更翘一些,翘起来好似个撒娇的小姑娘。
乐喜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到府的裘姑娘同锦程描述的十分不同,如今听她这么说只觉得一种从未感受过的心跳自此蔓延开来。
“裘姑娘是锦大人的弟子,是锦府登门的客人,奴对裘姑娘恭敬一些也是应该的。”他说话的时候恪守本分从不直视对方,老实极了。
“那么乐管家大可将我当做街上的寻常人,我这人啊特别容易感动,只要是对我好一些我就会受不了。”裘彩撷毫无形象地耸了耸肩膀,“而我回报别人的方法可能并不叫人喜欢呢。”
乐喜有些吃惊小姑娘说话如此直接,竟隐隐有些推心置腹之意。他告诫自己过多地涉及主子的事情绝对不对,不过这会儿却有些管不住自己。
裘彩撷不知道他内心做何想,自顾自说道:“若是一个人对我好,我便想要他也好。如果不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时时照顾着就会担心他在外头受了别人的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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