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裘彩撷顶着两个乌青的眼圈出现在前厅的时候,只看到一个同样乌青双眼的裘相。左右看了看都没瞧见她娘,好奇地问:“我那素来以早起持家的娘亲哪里去了?”
裘相早已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连着两日没有睡好导致他连教导裘彩撷好好说话的意愿都没有。“昨日太忙碌,今日便叫你娘多休息。”
“哦。”被一个喷嚏打醒后再也没能入睡的裘姑娘随意扒了几口饭,接着说,“我有子楠一个弟弟足矣。”
“唔。”裘相听了也没往心里去,过了半晌反应过来,面色赭红不只是羞的还是怒的,“不孝子你且给我过来,你有子楠这个弟弟足矣,子楠却不一定需要你这个姐姐。”
裘彩撷在裘相暴起的时候就已经捧着碗跑出好几步远,这会儿再喊她近前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吃着煎饼心有余悸却如是说道,“阿爹,你的想法是好的,只不过生个弟弟容易生个姐姐不易,还是莫要违背天道的好。”
裘相被气得狠狠吹了一下莫须有的胡须,“天道如何尚不可知,如今我却可以教你何为父道,你且近前好好听训。”
裘彩撷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早就摸透了裘礼烨的性子,哪里会怕他。“阿爹,你再吓我,我可要找阿娘去了。我怕我尚未领悟到父道,阿娘就要叫你先领悟何为妻道了呢。”
闻言,裘相立刻安安稳稳地坐下饮起了茶,好似方才暴起的人压根不是自己一般。裘彩撷见状从善如流地回到桌前,两人皆是长叹一声身心俱疲,回到了之前乌青着眼圈在饭桌前各自用餐的模样。
裘彩撷并非无事生事要同他闹上一回,只不过昨日两人也算是不欢而散,她夜间惊醒之后便思虑过多无法安然睡去。此番见他面上无事,唯有一些疲惫之态,恐怕昨日也是一番彻夜相谈。
她唯恐娘亲那头遭人利用,如今见他爹尚且游刃有余便也松了一口气。裘彩撷心道与这顽童一般的人交流还真是叫老夫好生煞费了一番苦心。
今日算不得个好日子,裘彩撷同裘子楠将将出门便见着了姨母秦芜语母女二人,今日这两人皆是一番打扮瞧着样子倒是要一同出门,然而今日却并不是个休沐之期。
“姨母何往?”裘彩撷心下好奇,面上便也不由往常那般不近人情。
秦芜语这厮寻常时候便不将裘彩撷和裘子楠二人放在眼里,只因裘礼烨在场时不免有些装模作样,这会儿瞧见了却兴不起理会之心。倒是秦婉婉藏不住事,尤其是那些值得到裘彩撷面前炫耀的。
“阿彩表妹,今回武太傅特许我假一日恐是表妹所不能及。不过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天家宣我入宫伴公主。”
裘彩撷明白地点了点头,“那姨母也要伴公主吗?怕光靠表姐一个人脂粉味不够重?不要叫人给赶出来了。”
秦芜语平素里便带着无暇的浓妆,这个不单单是裘彩撷,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只不过被个晚辈就这么当面指出来怎么都是面上无光,于是愤愤地拉了秦婉婉上马车。
“婉婉,我平素里便教导你莫要与这些低等的乡下人一般见识,许是嫉妒了你可以平步青云只能一逞口舌之快。”
秦婉婉听了颇觉认可,于是上马车的时候回身很是神气地瞧了她一眼,眼里自然流露出的只有蔑视。
正文 第043章 姨母受阻
若说进宫一事 ,裘彩撷还算是说对了,实际能进宫的只有秦婉婉一人。宫外的马车在驶入午门后唯有停在候车区,届时马车上的人都得下车步行入内。秦婉婉这头因为有了上头的通牒自然是畅行无阻的,但是这二人却小看了皇宫的严密程度,秦芜语以为靠着秦婉婉的裙带关系也能得窥天颜长长见识。
只不过当二人被拦在 门外的时候,这一切在裘彩撷面前长脸子的事情却成了赤/裸裸的打脸。宫门车马不停,一方面是大早上上朝的人络绎不绝,全部都是要经由午门觐见的;另一方面宫中采买的人大多天未亮出门,现下也是回宫的时机。于是,在来来往往之中,被拦在宫门口的一对浓妆艳抹的母女就显得尤为亮眼。
秦婉婉经不 住这样的目光,沉下脸来对秦芜语说道:“娘,你先回去,恐怕我作为公主的伴读只得只身一人前往了。”
秦芜语面色不愉,倒也不是那种会在外面大丢形象的人,只是为难道:“如今那马车已经进来了,我若坐马车回去……”
“不行!”秦婉婉心道若是叫她将马车乘了走,回头她出宫无马车接送可真是丢了人,于是这会儿心狠了狠道,“你出宫后雇一顶软轿吧,今日莫心疼银子。”
“可是这人来人往的,我此番走出去好似被宫中给赶出来似的,那得多丢人啊。”秦芜语虽说生在芜城的好人家,可毕竟只是个财主人家小姐,如今这来来往往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她又哪里会这些仪仗?
秦婉婉知道如今算是骑虎难下,两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唯有先将她娘甩下保全了自己的颜面,恰好在当时一辆熟悉的马车缓步驶来。丞相府上的图腾是只展翅的仙鹤,她前几日有心搭乘却叫人赶了下来,如今却是恰到好处。
“娘,你瞧那可不是姨夫的马车吗?倘若下朝后他愿意载你一程,那么也不枉是个好机会。”
秦芜语一听她这么说,想起昨日被破坏的好事,心下一动。
这会儿守卫的禁卫队长正在挨个儿对要进宫的马车进行检查,自然后来的马车依次整齐的排队,这期间也无官职大小之分,于是丞相府的马车也只能紧随其后,这倒给了秦芜语一个上前搭话的机会。
车夫是识得她的,因而秦芜语整了整衣襟前来的时候,车夫有些意外但还是还是俯身向里头通报了一声。
“老爷,是夫人的妹妹要前来。”
里头长久没有动静,车夫也有些茫然,看着人逐渐靠近,连忙下车俯身行了一礼。毕竟秦氏母女二人可是比府上夫人还要叫人得罪不起,瞧着也不似个性子好的。
“姐夫,是芜语,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芜语眼高于顶,对于想自己行礼的车夫她自然觉得理所应当。只是当她做好准备要同裘礼烨说话的时候,立刻是轻声细语,连声音都像她面上的妆容一般挑不出瑕疵来。
里面终于有所动静,不过既没有掀开车帘也没有打开车窗。“恐怕不行,马上就要上朝了。”
秦芜语一急便扒住了马车一边的门檐,车夫原是要上去的也被她拦在原地。
只听得她说:“姐夫,芜语今日送婉婉入宫,可否等姐夫下朝了顺道载我一道回府呢?”
这会儿是怕极了被拒绝,毕竟人来人往的裘礼烨连个面都没有露,不知道的还要将她当做个乞儿。
“不可,下朝后我亦有要事。”裘礼烨素来是笑面虎,轻易不展示不近人情的一面。也是因为扮作冷漠不似他的性格,反倒让自己更累。如今面对这女人,却是百般提不起做戏的劲儿来,也怕是所有的戏都已经被她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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