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真相只能烂在她的肚子里了。
到了前面的换乘点便需得所有人下马车了,高一阶的官员自然可以乘坐车辇前往,毕竟宴会所在地离此处尚有些路。而低阶的那些或是没有受到邀请或是下了马车后自己步行着去,毕竟这宫中备份的车辇数量是远远不足的。
李梵音虽说没有接受入宫的搜查先一步到达,但是在裘礼烨下马车的时候他人还站在车辇边上,像是有意无意再等待他们。
待裘礼烨走近了一些他朝二人点了点头,“裘相,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裘礼烨回了一礼,心道这厮也是奇特,平素里他多次安排机会与他见面这厮根本不上钩,本就想同他谈谈一直找不到机会哪知这次倒是自个儿送上门来。
他别有深意地一笑,“世子,那日在皇上面前为小女美言,吾尚来不及道谢,依着惯例世子甫入京就该为世子接风洗尘。”
“无妨,”李梵音就着裘礼烨说到女儿的时候顺势瞧了她一眼,而后便平淡无波地移开了,“令千金也算是本世子的同窗,不过几句话算不得事。”
他今日一身冰蓝色的长袍,同色的巾带和鞋屡衬得人越发冰冷不近人意。而他的腔调同京中大部分的官宦贵胄一般可是又挑不出错,但是裘彩撷更为怀念的是他唤自己“阿彩”。
裘礼烨没有强求,即刻转移了话题,“这几日显少见到世子,皇上也一定颇为想念世子,只是您倒是不曾入宫呢。”
他说的那几日自然李梵音在锦府里陪着裘彩撷,这两人心知肚明却不能说破。
“当时旧疾发作来势汹汹,也是担心将这病气过给皇上,于是便打算好些了再入宫。皇上自是有天庇佑洪福齐天,哪里是咱们这等凡人可以比拟的?”他弹了弹手指。
裘彩撷见状又朝他面上看了一眼,如今再看到李梵音装模作样她已然觉得习惯,只是仍会有一些遗憾,那等天性纯良高洁之人可能根本就不存在。
“哦?那世子如今可好上一些了?正巧听宫人说皇上是因为一民间神医的诊治才恢复过来。世子不妨也请那神医入府查看一二,毕竟身子是最重要的。”
李梵音拱了拱手,对裘礼烨很是客气。“丞相说得对,只是我这也称得上旧疾,早已不抱希望。”
与他的话相称的是他那比寻常人更苍白一些的面色,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身子。裘礼烨真心希望他这病是真病,这人叫人猜不透若是有个好身子还真不知道能折腾到什么程度。
两人又是一番寒暄便听得一旁有太监在催促,门前往来人多,太监为了顾及这身份高上的二位难免影响了别人的通行,于是到了别之后便各自上了车辇。
明黄的轿面,大小只容得一人乘坐,裘彩撷和裘礼烨就此分开而行。如今的裘彩撷可顾不得甫入宫那劳什子的情怀和情绪,“神医”两个字直直钻入她的脑海盘亘不去,此时此刻就在宫中,她想她知道自己能为李梵音做点什么了?
正文 第082章 再遇李瑜
宫中的道路自 是无比平整,为了好认路几乎从头到尾便用一条大道通到底。
车辇抬得很稳,在有 节奏的晃动中即便是走了超过一炷香的路程还是叫人察觉不出疲累来。想来这些被专门训练来服侍天家的人也不敢毛躁大意!
若说这一路 上风景如何裘彩撷是不知道的,倒不是说有规定拘着她不许探头去看,而是左右无非是着红砖绿瓦的宫闱,要不就是临时栽过来的一些花木瞧一眼就够了。
走到深处的时候脚步声开始杂乱起来,想来此处了不单单是几个人了。
车辇停得稳稳当当,这才有人自外头探出一只手掀开了帘子,她左右一瞧就见李梵音正站在正对面位置。她面上一喜就要往他的方向去,才走出两步硬生生打了个弯。
这才发现她爹在朝她招手,裘彩撷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车辇晃晕了头了,怎么会突然走向那厮去了?
幸亏还没见人看出破绽来,权当是方才胡乱走在找人罢!
裘相待女儿走近跟前后又是一番嘱咐,大抵是要她少说话逢人便笑即可,想来是只要不显露本性来这幅样貌还是十分唬人的。
姿容出色的女娃娃衣着华丽,难得的是不施粉黛也依旧精致艳丽。
裘彩撷乖顺地点了点头,总觉得这皇宫不对她的胃口,在此处就是找不回场子的感觉。
宴会在花厅之中,由于是个庞大的规模,大臣依着官阶排开,里头有不少是带了家眷的自然也被安排到了一块儿,由是这阵仗便从花厅内一直绵延到庭中。
裘彩撷不由咋舌,即便是京中那户高门结姻也没有那么多人那么大阵仗的,天家到底是天家!
由于是跟着裘相的关系,裘彩撷受到了十分的礼遇。文武百官依着品级都得向裘礼烨行拜礼,虽说天家面前都是做小倒没有真正拜下去却也是实打实得躬身作揖,连带着现在裘礼烨身攀的裘彩撷都被作揖在内了。
眼看着好几个年近花甲的人躬身的时候,裘彩撷求助似的看向自家阿爹,在这么下去她一定会折寿的。
那裘相好似没见着她一般,每回和同僚说完了场面话之后总要向他们把自家闺女介绍出去。
那些人虽不敢放肆瞧她,但也总是明里暗里地打量她。裘彩撷很是无奈,被自家阿爹要求了只能不露齿笑整得面上都快要抽搐痉挛了。
“裘相好福气啊,令姝端庄美丽是个好女,往后也是个能堪大任的。”
有人这般说的时候,裘彩撷笑到眼皮突突地跳。
“令姝与坊间说法大相径庭,看来很多事情都不能听之信之。不知是否有幸替吾妹邀请令姝过府?”
有人这般问的时候,裘彩撷笑到牙齿发软,嘴唇发酸。
过了许久,她实在是忍不住了,绷着一张脸道:“阿爹,我可能会残疾。”
裘相虽说聪慧也是被她一句话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瞎说什么?”
“是真的。建东地区曾经将无盐视为残疾,我现下面部僵硬少不得往后严重了做不得表情,眼歪鼻斜什么的,可不就残疾了吗?”裘彩撷愤愤然。
裘相顿时觉得头痛,本来听着别个人夸自家闺女还让他觉得生了这女儿与有荣焉,至少外表是数一数二,结果这厮一开口裘礼烨恨不得自己不识得她。
“如今天家未至,你且去庭中转转,只是要注意外头太监的话,若是动静大了你可要回到为父这里。”
这女儿闲不住也当不成淑女,裘老父只能习惯她跳脱的性子。
裘彩撷早就嫌弃他厌烦了,挥了挥手当做安抚人便走开了。
其实庭中离花厅也不需得几步路,只是那些当官的各个是功利心大的,哪里肯放弃这种攀谈的机会。带了家眷来的人也无不是想露个脸,选择裘礼烨是最理想的。
这厮今日虽说出人意表地也带了家眷前来,但是众人的心思反而更统一了,只要将那明艳的小姑娘一番夸奖必定能在裘相面前得个好,这可比朝堂中容易混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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