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点点头。眼中溢出了几分溺爱,笑道:“既然奏折已批完,理应也放松一下心情。宏儿,你和任城王还有几位殿下约好了击鞠,那就去吧。”话锋一转,又再道:“宏儿,带上冯府二小姐三小姐一齐吧,毕竟你们都是儿时认识的,一起长大,也不算是外人。她们刚刚回到平城没多久,好不容易进宫一趟,难得有这机会。”
冯清听到没点她的名,着急:“太皇太后,还有我呢?我也要随着二姐三姐跟主上一齐到御马场。”
太皇太后看她一眼:“你年龄还小,不适合玩击鞠,还是陪哀家在宫中说说话。”
冯清不大乐意:“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打断她:“你这么久没到宫中来了,这次就陪陪哀家。”
冯清不敢再多言。
高夫人望向拓跋宏。扑闪着一双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娇滴滴央求:“陛下,妾还没进宫之前,常常跟姐妹们一起玩击鞠,虽说不上是精通,还是略知一二。妾也想随着陛下一起到御马场,看着陛下击鞠,为陛下助威。”
拓跋宏唇角的笑意还在。
淡淡道:“不必了,你还是留在宫中。如果时间多无处打发的话,就在安昌殿多陪陪太皇太后。”语气轻描淡写,不带怒语,但说出来的话,却透着令人不可违抗的意味。
高夫人笑容僵在脸上,讪仙的。
低下头,心折神伤。
没一会儿她抬起头来看冯润一眼。冯润眼角的余光,感觉到她的眼光充满了嫉妒与恨意,不禁一惊,定定迎向她的目光,刚好看到高夫人又再低下头,垂下眼睑,摆弄她的衣角。
此时她脸上的表情平和,哪有半点嫉妒与恨了?
冯润失笑。
她是人还未老,眼就先花了。真是的,她跟高夫人八竿子打不着,今儿还是第一次见面,她干吗要羡慕外加恨她?
如果是因为到御马场击鞠原因,那更是牵强。
又不是她死皮赖脸主动提出要跟拓跋宏。再说了,一起的还有冯姗,高夫人就是嫉妒恨,也不可能单单针对她一个是不是?
向太皇太后告辞后,冯润和冯姗随着拓跋宏走出了安昌殿。
上了辇榻,到了宫门。
之后又再坐上马车,往御马场驶去。
冯润百无聊赖,要坐相没坐相,一点也不淑女把整个身子斜靠着马车座上的软塌。一边自得其乐地吹着不成调子的口哨,痞气十足。
拓跋宏同坐一辆马车上。
冯姗偷眼瞄他。
不安扯扯冯润的衣角,嗫嚅:“二姐——”
冯润不理她,口哨吹得更欢。吹着吹着,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拓跋宏正凝视着她,嘴角微扬,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一双眼睛黑森森,幽磷磷,猜不到此时此刻他想些什么。
冯润被他看得有点恼羞成怒。
不禁野蛮因子发作。
口哨不吹了,猛地一瞪他。恶向胆边生,骂他:“看什么看?没见过像我如此的清丽脱俗娇俏可人美得恍若三月雨润桃花的美人儿吗?”
拓跋宏轻挑着眉,脸上半分怒气不曾见。
淡淡道:“美人儿朕见过多,但如你如此美丽端庄,高贵大方的美人儿,朕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话,傻子都听得出来是讥讽。
冯润冷哼声,强词夺理:“美丽端庄,高贵大方——怎么着,我也占了一半。美丽端庄:我占了美丽,只要不是瞎的,都知道我长得好,是美人胚子一个;高贵大方:我占了高贵。高,个子高挑,亭亭玉立。贵嘛,作为太皇太后娘家的侄女,哪有不贵之理,对吧?”
冯姗心惊胆战。
吓得脸色惨白,直打哆嗦。
冯姗是头脑简单,四肢不发达的类型。她不知道,冯润这是破罐子破摔——不,准确来说,是铤而走险。
为了让拓跋宏厌恶她,不选她进宫做他嫔妃,她豁出去了。她把她的顽劣,刁蛮,肆意妄为,表现得淋漓尽致,毫不保留。
原本以为拓跋宏会恼怒,谁知没有。
她低估了他的气度。
到底是一国之君,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深沉。拓跋宏收回落在冯润脸上的目光,淡淡道:“二小姐,你说得最正确不过。美丽端庄,高贵大方,你确实是占了一半。”
仿佛很疲倦的,身子缓缓地往背后一靠,闭上双眼假寝。俊美的五官,渐渐冷却,神情淡漠,跟刚才在安昌殿的温雅判若两人。
冯润又再吹起不成调子的口哨。
吹得正欢间,拓跋宏忽然问:“《凤求凰》?”他的眼睛没睁开,声音轻飘飘的,问得仿佛不经意。
冯润一愣。
这才发觉,她反反复复吹的,是《凤求凰》的曲子。
不回答拓跋宏的话。眼珠子一转,忽生出恶作剧,张嘴放声唱起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何日见许兮,慰我彷徨……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原本优美动听的《凤求凰》歌曲,被冯润唱得撕云裂帛。
拓跋宏淡定得很。
眼睛仍然没睁开,神色如常,继续闭目养神。倒是冯姗,被冯润的歌声惊得七魂少了六魄,到最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终于忍无可忍伸手捂住了耳朵。
冯润继续唱:“……有艳淑女在闺房,室迩人遐毒我肠……交情通意心和谐,中夜相从知者谁?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在冯润鬼哭狼嚎的歌声中,马车驶入皇家御马场。
御马场气派非常。
掩映于一片苍松翠柏之中,周边有瑰丽辉煌典雅幽静的楼阁曲廊,碧水清流环绕山石林木间。
马场宽阔,几乎望不到头。
第008章 最毒莫过妇人心
任城王拓跋澄和几位殿下早到了。
拓跋澄长拓跋宏一辈,两人年龄却相当,冯润儿时见他的次数不多,比较陌生。跟几位殿下则混得极熟,除了六殿下拓跋勰七殿下拓跋祥年龄较小外,二殿下拓跋禧,三殿下拓跋干,四殿下拓跋羽,五殿拓跋雍,都是儿时玩伴,一起追逐,玩耍,闯祸,还三头两天打架吵闹。
特别是四殿下拓跋羽,只比冯润大半个月,俩人打架次数最多。
众人见到跟在拓跋宏身后的冯润和冯姗,惊诧,齐齐“咦”了声。
彭城公主也来了。
一身红色的骑装,英姿飒爽。她夹在众殿下当中,抬眼朝冯润扫眼过来,不屑撇撇嘴:“我以为是谁,原来是冯府二小姐。怎么?也要跟我们一起击鞠?”
六年不见,她也长成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儿。
儿时她常被冯润欺负。
吵架不是冯润对手,打架永远落下风。每次闹到太皇太后那儿,冯润就装了可怜兮兮的样子,巴眨着眼睛,敢怒不敢言的委曲相。每次被训的总是彭城公主,太皇太后疾言厉色:作为皇家女,怎么一点容人之量也没有?难道冯府二小姐身份地位不如你,就活该被你踩到脚下任你欺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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