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菩萨还来不及看究竟,忽然听到房间里落依和兰香发出惊叫声,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进去。
刚好看到黑衣人举剑刺向冯润,而兰香不顾一切飞身上前。
这黑衣人,显然是跟院子里的三个黑衣人是一伙,出其不意出现,让高菩萨防不胜防。
如果不是兰香,冯润早已成黑衣人的剑下鬼了。
是兰香,生生的为冯润挡下这剑。
兰香缓缓的,软绵绵的,倒在冯润怀里。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有湿粘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里流出,开出大朵大朵血花,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一口鲜血从她嘴里狂喷了出来。
冯润抱了她,神情大变:“兰香!兰香——”抬起头来惊恐万分:“高菩萨,快救兰香!快!”
高菩萨走过来,一探兰香脉搏。
这剑刺中了兰香心脏,已是回天乏术,神仙救不活。
冯润眼泪夺眶而出,哭了起来:“兰香!兰香——”
兰香身子已歪歪斜斜,脑袋旁垂,命在旦夕。她凭着一口气死死撑着,微弱地叫冯润:“主子——”
冯润哭着道:“兰香!兰香——”
兰香嘴角边露出了一丝笑容。断断续续道:“主子,你也不……不必难过,你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报……报答主子,也是理……理所当然。主子,若有下……下……下辈子,奴婢……奴婢仍愿……再……伺候……”
她努力抬眼,望向高菩萨。
眼中全是贪恋与不舍。
这个男人,是她所爱的。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因为,她不配,只有暗自仰望的份。如有下辈子,她仍然希望能遇到他,哪怕得不到他,哪怕只是陪伴在他身边,哪怕只是看着他,也是满心欢喜。
兰香张了张嘴,喃喃:“师……师傅,原谅弟子,不……不能再跟你……跟你学艺了。师傅,你……你要好好待主子……好好……待……主子……主子她……她心里苦……”话还没说起,又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大口大口地喘气。
呼吸越来越急,越来越急。没一会儿,呼吸渐渐变弱,终于,喉咙“咕噜咕噜”地响了几声,身子一僵,便停止不动了。
兰香死了,她在冯润怀里死了。神情很安详,带着笑意。
冯润抱着她,哭成了泪人。
落依也哭了。
西厢搞这么大的动静,宗庙里的奴仆都惊动了,这时候纷纷过来看究竟。作为宗庙的管家,李三披了件衣服,也匆匆的赶来了,看到院子里四个黑衣人血迹斑斑尸首,还有在冯润怀里死去的兰香,一脸惊恐。
他颤抖着声音问:“高公子,发生了什么事?”
高菩萨道:“我和两个随从自外面回来,路过冯府宗庙,看到有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溜进来,担心二小姐有什么事,便冲进来。原来这三位黑衣人,起了谋财害命之心,我和两个随从和他们相斗,又有一位黑衣人出现,冲进房间刺杀二小姐的时候,兰香护主心切,扑上前挡上一刀,不幸身亡。”——他把后面从墙头冒出的那几个拿弓箭的蒙面黑衣人隐去不说。
李三冷汗直冒,浑身哆嗦。
一时六神无主。
好半天后战战兢兢问:“高公子,那……那怎……怎么办?”
高菩萨脸色沉着,冷静道:“这西厢不能住了,让人收拾东厢,安顿二小姐。你亲自到冯府,把这事向侯爷禀报。冯府之事,自是侯爷作主,侯爷说怎么做,你就怎么做就是了。”
李三赶紧照做了。
冯润到了东厢,整个人还处在茫然,不知所措状态,身子不停地颤抖着。落依也是惊魂未定,脸色惨白。
高菩萨陪伴在冯润身旁。
柔声道:“润儿,没事了,刺客全部死了,不会再有事了。”
冯润怔怔的看着他。
终于“哇”一声哭了。
高菩萨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润儿,不要怕。我会寸步不离的保护你的,不要怕!不要怕!”
他的声音冷静而缓慢,但表情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眼睛中那一抹火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燃烧着,那团火焰,越来越强烈,有着一股尽力压抑着的凶暴劲儿。
他知道,这三个黑衣人是谁派来的。
拓跋宏离开后,高菩萨心里就闪过一种不好的兆头。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对拓跋宏私自到冯府宗庙看冯润,太皇太后自会很快得知消息,她对冯润,岂会放过?
为了预防万一,拓跋宏带着清风明月就暗中守着冯府西厢。
果然不出高菩萨所料,黑衣人出现了。
本来高菩萨想留下一两个活口,逼问真相,不想后面从墙头冒出几个拿弓箭的蒙面黑衣人把他们除去。
显然,是杀人灭口。
高菩萨之所以隐去没对李三说,是因为他猜测,他既然预想到太皇太后要对冯润下毒手,拓跋宏又岂会没能预想到之理?那从墙头冒出的几个拿弓箭蒙面黑衣人,想必是拓跋宏暗中保护冯润的吧?
而高菩萨出现,正好掩盖了拓跋宏的举动,大可把四个黑衣人之死归于高菩萨头上。
高菩萨出于保护冯润,断然不会被治罪。
高菩萨还猜测,太皇太后为了不和拓跋宏正面起冲突,把关系闹僵,她会表面上不动声色,至于暗中派去的四个黑衣人,能把冯润刺死最好,刺不死也达到警告目的,——这警告,不单单是对拓跋宏,还对冯润。
拓跋宏这般聪明,自是心知肚明。
太皇太后也会卖拓跋宏一个面子,不会深研下去,——毕竟此时的拓跋宏,不是他父皇拓跋弘。
当年拓跋弘不听她左右,有将她除去之心。
她不得不对他痛下毒手。
而拓跋宏,对太皇太后素来敬重,言听计从,——除了,冯润之事。此时的太皇太后,渐渐上了年龄,心中明白,她悉心培养将近二十年的拓跋宏,是她理想的接班人,除了他,再也找不到第二个。
所以这事,自会草草了事。
翌日天还没亮,常姨娘和冯夙闻讯赶来了。
冯夙冲到最前面,看到冯润没事,大大松口气。惊魂未定那样拍着胸口,口无遮拦道:“二姐,你真是命大,一次又一次都死不掉——”话还没说话,已给常姨娘在头上狠狠一记,冯夙跳了起来:“哎哟——”
常姨娘怒目而视:“有你这般说话的吗?”
冯夙巴眨着眼睛。
不服气,自个儿嘀咕:“难道不是?”
常姨娘不理他,抱了冯润哭得稀里叭啦的,一边哭一边道道:“润儿啊,你怎么这样苦命哇?住在这杳无人烟的地方,也给盗贼盯上,差点儿没了命!今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随我回冯府,就算你爹爹和大公子反对,也非要回去不可!如果不回去,什么时候被人杀了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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