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贵人的宫婢慌成一团。
忙不迭涌上前,七手八脚扶起她。
此时高贵人的样子有说不出的狼狈。浑身湿漉漉的,衣服全是泥水,脚下的绣花鞋少了一只,头饰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发髻也散了,头发糊到脸上,原来的妩媚娇俏哪有半分影子?
她委曲万分,梨花带雨哭了起来。
冷不防朝冯润身后的方向跪下来,磕头,哽咽着道:“陛下……妾……妾冤枉……求陛下给妾作主!”虽然是哭着,腻着的媚音仍然娇滴滴。
众人也跪下来:“见过陛下!”
原来是拓跋宏来了。
他身边站着拓跋羽,拓跋勰,拓跋详。刚才出手把高贵人自荷花池中拎出来的是拓跋澄,此时他负手而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望向冯润,神色动人,气宇轩昂,尽是超然的风姿。
拓跋羽瞧瞧高贵人,又望望冯润,拼命憋着笑,一脸的叹为观止。
而拓跋勰和拓跋详面面相觑。
拓跋宏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扫了众人一眼,冷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闹了如此的鸡飞狗跳!”
“正如陛下所看到的。”彭城公主恶人先告状:“大冯贵人欺负高贵人。”
拓跋宏视线落到冯润脸上。眼神微沉,不怒,也不笑,淡淡问:“大冯贵人,你刚进宫没多久,就如此嚣张跋扈?”
冯润巴眨着眼睛。
形势对她不利,万万不能硬碰硬,要不死得很惨。
当下,垂下眼睛,低头认罪的诚恳态度:“陛下,妾错了,妾下次再不敢了。下次高贵人再无故挑衅,骂妾是没教养的野丫头时候,妾不能愤怒,更不能多想,高贵人是转弯抹角骂妾爹娘教女无方,妾一定要很屈辱的强颜欢笑,鼓掌附和,高贵人骂得好,骂得妙,骂得呱呱叫。当下次高贵人再伸手对妾的婢女狠打耳光的时候,妾不能出手相护,妾要让婢女乖乖给她打,打完左脸,再伸出右脸给她打,末了跪下来谢恩,谢谢高贵人打耳光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呱呱叫。如果高贵人打耳光打得不过瘾,手还痒痒的,妾这个没教养的野丫头,定要识趣地把脸凑近去,给她继续打,打完左脸再把右脸送过去。陛下,妾错了,妾下次一定要老老实实给高贵人尽情侮辱尽情欺负,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做一个合格让陛下赞赏的窝囊废!”
拓跋羽几乎要喷笑出声来,憋笑憋得脸红耳赤,好不辛苦。就是平日里稳重的拓跋澄,眼角眉梢也忍不住隐隐约约露出一抹笑意。
高贵人张了张嘴。
想辩解:“陛下,妾——”
拓跋宏打断她。脸上仍然没有表情,悠悠问:“骂大冯贵人是没教养的野丫头,伸手要甩她的婢女耳光,可属实?”
高贵人嗫嚅:“这——”
“皇兄,事情是这样的。”彭城公主急,插嘴要为高贵人诡辩:“高贵人原本只是——”
拓跋宏瞥她一眼:“你可是当事人?”
彭城公主一证:“我——”
拓跋宏道:“我问的是高贵人,旁人不必多言。”话气平谈,听不到半点责怪,却自有一股威严,令人不敢造次。
彭城公主却吓得不敢吱声了。
“妾……妾……”高贵人心虚,慌乱起来。结结巴巴道:“回陛下,是……是确实。可大冯贵人,她……她也骂妾是高丽句鬼。”
“是谁挑起事端?”拓跋宏问。
冯润可怜兮兮站在那儿,低着头,扯着衣角,一副手足无措,要哭不敢哭的凄惨相。喃喃:“不……不是妾。”
高贵人知道她在装无辜,直恨得牙痒痒的,却也无奈。
只得道:“是……是妾。”
拓跋宏点点头:“想必你也听说过一句话,叫祸从口出。”顿一顿,又再道:“有些话,不该你说的,你说了,落得如此狼狈地步,也是咎由自取,希望你以此为戒,下不为例。”
第021章 怎一个惨字了得
“是,陛下。”高贵人灰头灰脸,低声道。
拓跋宏道:“还不回寝宫去?还要在这儿丢人现眼?”
高贵人道:“是。”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冯润一眼。眼睛红肿,红唇抖颤,神情中充满着仇恨与怨毒。
冯润装作没看到。
长长舒了一口气,暗中念了一句“阿弥陀佛”。不想拓跋宏的目光朝她看过来,轻勾嘴角:“大冯贵人——”
吓得冯润赶紧道:“在——”
拓跋宏问:“你可知罪?”
冯润眨着眼睛,结结巴巴地问:“罪……什么……什么罪?”
“高贵人纵然有错,你也不该出手如此暴打她。”拓跋宏训:“堂堂一个贵人,应有贵人的仪态,怎能如此鲁莽冲动,一言不合就拳脚相向?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她不知好歹,骑到我头上来拉屎拉尿,难道我忍气吞声不成?”冯润低声嘀嘀咕咕:“如果我不拳脚相向暴打她,传了出去,别人还以为我是窝囊废,那更是让人笑掉大牙哪。”
拓跋宏扫她一眼:“你嘀咕些什么?”
冯润忙不迭道:“没嘀咕些什么。”又再巴眨着眼睛道:“妾知罪。妾愿意接受放刑惩罚。”
跪了下来,磕了一个头。
又再道:“谢主隆恩!”
拓跋宏眉毛一挑:“放刑惩罚?”
“嗯,放刑惩罚。”冯润点头,认真道:“——呃,就是那个废除妃位,不受皮肉之苦,贬为庶民,驱赶出世,永世不可踏入帝都。”
众人面面相觑。
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就是拓跋宏,心中也有些恼怒,难道她,就如此渴望出宫去?如此渴望,跟那位姓高名飞的俊美少年郎比翼双飞?
尽管恼怒,脸上却不露声色。
淡淡问:“你希望受到此惩罚?”
“不是妾希望受到此惩罚,而是妾犯了错误,甘愿受此惩罚。”冯润煞有介事道。又再磕头:“谢主隆恩!”
拓跋宏直勾勾地盯着她看,一双眸子愈发清冷。半晌,微微哼了声:“受到什么惩罚,不是由你说了算。”
冯润气馁,脸上掩饰不住失望。
拓跋宏道:“你在寝宫中禁足一个月思过,每天罚跪三个时辰,用鲜卑文和汉文各抄写《女诫》两遍。”
冯润吓了一跳。
“这……这么多?”哭丧着脸:“陛下,能不能少一点?《女诫》有七部,每天用鲜卑文和汉文各抄写《女诫》两遍,也太……太多了吧?抄满一遍行不行?一遍也不少了是不是?要不,今天用鲜卑文抄写一遍,明天用汉文抄写一遍,这样可以不?”
52书库推荐浏览: 奴家水桶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