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儿略踌躇:“主子——”
“还不快去?”冯润板着脸孔,端起主子架子,很不厚道连恐带吓:“别磨磨蹭蹭!若把我惹恼了,小心我把你的头颅砍下来当凳子坐!”
秋儿无奈,只好去了。
待她走远,没了影儿,冯润没能控制住自己,挺得瑟地打了一个响指,嘴角露出一丝阴谋得逞的诡笑。
随后飞快地往不远处的小门走去。
门口虚掩着,一个黑衣奴仆守在那儿。冯润走了近去,“呃,那谁——”她端起温柔可亲的笑脸:“你叫什么名字?”
小奴仆受宠若惊:“回二小姐,小的叫阿三。”
冯润装模作样:“阿三?好名字。”下巴一抬,凝望远方,一本正经道:“阿三,看到站在池鱼旁边张望的那位公子没?呃,就是穿褐色锦袍那位公子。刚才我看到他四处找涸藩,大概要出恭——阿三,你懂的,我一个姑娘家,不好带他去那个地方。你过去一下,给公子指涸藩的方向在哪儿可好?”
小奴仆“诺”了声,赶紧屁颠屁颠的走过去。
嘿嘿,真是猪脑袋!
竟然这样好糊弄,把他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蠢货!
冯润憋住没笑,忙不迭打开虚掩的门口,飞快冲了出去。待回头要关门来个销赃匿迹,不想刚转过身子,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跟在后面,也随着她闪身走出门口。
冯润吓了个心胆俱裂,差点要驾鹤西游去。
定眼一看。
原来是刚才的那位少年公子。
冯润来不及跟他说话,连忙把门掩上了。随后提着裙子,快速往前面奔去,转了一个弯角,再跑一段路,又再转一个弯角,估计没人追上来了,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放慢脚步。
一转头,看到少年公子如影随形跟在身后。
人吓人,吓死人。
冯润再次窝囊废的给吓了半死。
勉定心神。了如指掌般的问他:“你是不是也觉得呆在院子里超级无聊?因此跑出来,也想着要到大街上溜达溜达散散心?”
少年公子没说话。
一双漆黑眸子凝视着她,一脸的闲然。
冯润打量他。十五六岁的年龄,身形高挑略显单薄,宽肩,细腰,长腿,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一双眼睛细长,眼窝有些深,鼻子高挺,嘴唇红润。论卖相,倒也算得上是人中上品。
“公子,贵姓?”惊鸿一瞥后,冯润问。
他嘴角轻轻一扬:“姓元。”
冯润又再问:“名字呢?”
“宏。”他答:“元宏。”
冯润疑惑。她儿时是否跟姓元名宏的世家公子一起玩耍过?元宏这张脸,莫名的有种似曾相识感。
随后一甩头。
觉得自己真是吃饱饭给撑着没事干。
真是的,她又没打算要跟这位姓元名宏的世家公子结拜为兄妹,更没想着要嫁给他做他的妻,她又何必追根究底,非要揪出一段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无聊过往?
冯润嘻嘻笑:“我回到平城才一个来月,天天被我爹困在府中,大门不得出二门不准迈,闷都要闷死。好不容易才捕着一个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偷偷溜了出来,可我离开平城太久了,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哪儿好玩。元公子,你熟悉平城的地盘,不如你就带我逛逛吧。”
元宏一双冷漠略带寒意的眼晴,莫名中多了股玩味的气息。
他勾勒起唇角,轻描淡写道:“好。”
这人话真少,惜字如金。冯润忍不住多事,开导他:“元公子,笑一个呗!堂堂一个七尺男子汉,老冷着一张脸干嘛?扮哑巴有什么好玩?多说说话呗,据说一个人老是不说话,容易得口臭。”
元宏瞥她一眼。
俊美的脸上淡淡的,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
冯润耸耸肩。
算了,估摸他这严肃古板不开朗的性儿是自娘胎带来的,也不是今天才造成,何必费力不讨好改变他?他得不得口臭,又与她何干!
第002章 授受不亲呀可懂
平城到底是京城,比定州热闹繁华得多。
潺潺流水穿城而过,两旁弱柳,丝杨,杂树交荫。路面的青石板,延伸到各个大街小巷,横向交错铺砌。
鳞次栉比店铺。布匹,日杂,古玩,字画,典当,客栈,茶楼,小食店……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各式各样小摊,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落。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笑声,争吵声,闲谈声,充斥着这繁华的大街头,喧嚣嘈杂着。
冯润兴致勃勃。
这边看看,那边望望。
路过一个小工艺品摊。摆着各种各样的雕刻,木雕,牙雕,骨雕,角雕,贝雕……飞禽走兽,花鸟鱼虫,刻工细腻,形态生动传神,惟妙惟肖。
冯润一眼看中一只狼形状的骨角牙雕。
手拇指般大小。形态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它的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穷凶极恶向下俯冲的架势,两只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光。
冯润拿着骨角雕刻,爱不释手。
想起高飞说的话:“狼是至情至性的动物。一旦选择了伴侣,就会定下终身约定,至死不渝。哪怕伴侣逝去,它只会孤独的活着,也决不会另结新欢。”
高飞还向她讲了一个有关于狼的传说。
一群猎人盯上了一对狼,要捕杀它们。公狼为了母狼,不顾性命,以自己为诱饵引开众猎人,让母狼藏身在一个洞穴之中。
不想洞穴崩塌,母狼不幸葬身其中。
公狼被猎人追杀得满身是伤。它拼尽最后一口气,回到母狼所在的洞穴的上方,匍匐在那儿,使出生命最后的气力,仰天长啸。
悲伤绝望划破天际。
直到它生命的尽头。
这故事,让冯润感动到极致,直得哭得稀里哗啦的。从此狼的形象在她心目中变得高大上起来,不再是残暴凶恶的象征,而是对爱情坚贞不渝的高尚知性动物。
冯润拿着骨角雕刻,要付钱的时候这才想起,身上没带银两。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不,应该说,一文钱难倒冯府二小姐。
抬眼看元宏。
他悠然自得的站在她身边。负手而立,一副与己不相干的淡然表情,丝毫没有要对她扶危济困解囊相助的意思。
冯润只得悻悻然放下手中的骨角雕刻。
又再一路走去。
有两位男子自冯润身边走过。只听其中一位男子道:“黄兄,昨儿你在第一坊赢了多少银子?”
姓黄男子答:“不多不多,区区的六两银子而已。万兄你呢?昨儿又赢了多少银子?”
姓万男子长叹一声:“最近我手气不佳,霉运连连,只输不赢,真是愁死我了!第一坊那臭规矩,真不近人情,必须要有十两银子才有资格进去。今儿我好不容易东拼西凑才够十两,求佛祖保佑,让我连赢一把,把以前输的银两连本带利全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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