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听得三爷竟是记得她的名字,珍珠刚喜上心头,听完后面的话,差一点没掩住面上狂喜之色。
昨夜发现蹊跷的是她,也是她告诉了夏桃之后,夏桃又让她去通知了骊阳公主。
夏桃屡次不得沈临安青睐之后,如今已是抱着一副鱼死网破的心情,只想叫夏棠不得好过,所以觉得这夏棠突然失踪实在是个叫她引火烧身的好机会。
却不想,一夜之后,国公府和落松苑都这般平静。夏桃让她送粥过来,也是想叫她探探虚实。却不想,竟是听得这般好的消息。
先前觉得这沈临安无情无义,如今想来,大抵是从前他身边的位置一直叫夏棠占了,才让他冷落了自家主子。
如今,她倒是多有几分盼望着夏棠一去不回,只怕自家主子日后便能有好日子过了。
眼瞧着珍珠放下燕窝粥之后,一脸欢喜地走了,沈临安唤了拂衣进来。
“日后不管夏桃做什么,你们看着便是,不需得多管。只有一点,我的饮食,只由你和沉碧负责,不能叫旁人碰一分一毫。”看着那盅燕窝粥,沈临安沉声嘱咐。
当初夏初瑶在酒宴上被下药的事情,事后他也曾细查过。
那药无色无味,并非寻常便能得的,却也不该是骊阳公主那般自小养在宫中的女子能知道的,只怕这背后有人指点。
如今这落松苑的消息走漏到了寻月苑,能这般做的,想来也只有夏桃。
当初他劝她放弃,也许了必当还她自由,让她再寻一门好姻缘。这些时日本以为她已经安分地放弃了,却不想还会有这般动作。
她既然这般执着,如今正好寻这个机会,叫她明白,自己当初那些话,并非说说而已,即便是没有夏初瑶,没有其他任何人,他沈临安身边,也永远不会有她夏桃的位置。
109卢阳城中遇故人
出故洗城一路往南,即便不日夜兼程,最迟半月,便能抵达齐晋边境。
夏初瑶一路马不停蹄,只怕走得慢了被人追上,不过三日,便出了盛州。
急行三日后,发现身后并无人追来,夏初瑶松了一口气,不再像先前那般日夜赶路,放缓了行程之后,心中有多有几分空落。
她猜想过沈临安在她走后会有什么反应,眼下这般情况,是她最想要的,却又是叫她最伤心的一种。
她本不该留那封信,这小半年来,她也偷偷寻了些夏棠原来的笔迹来摹,终不得法,平素为了避免露出破绽,便也很少写字。这一次,匆匆留下的那封信,是她自己的笔迹。
当初她抬笔写下的时候,也是觉得自己既然决心要走,有些事情,虽然一直不愿言明,可终究还是有被他知道的一天,现在留下几分破绽,他那么聪明的人,想来能猜出几分关鞘来,等得日后再见,也好叫他现有几分心理准备。何况,她也是确定沈临安未曾见过她的笔迹,不会往她这个敌军大将身上联想的。
只是,这越走越觉得自己有几分失策了。
她的字,与穆玄青有几分相似,沈临安如今是常在圣驾旁的人,穆玄青的折子,只怕也是有机会看到的,依照沈临安的脾性,想来他也不会去问穆玄青。
只是,若是她想错了呢?穆玄青既然已经猜到,她其实也明白,沈临安迟早有一日会知晓她的身份。她不怕他知晓,怕的,是沈临安知晓之后,所做的选择。
这半年多来,对她最好的是沈临安,她最对不起的人也是沈临安。
沈府旧事,心中所念,他曾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承了他的深情,却一直揣着一个瞒天大谎留在他身边。他若是知晓了一切,会原谅她的欺骗吗?
亏得她离去时,还满心笃定自己事后归来,还能回到他身边,如今却是越发觉得有些心虚了。
不过,如今事已至此,她也没办法回头,只盼着早些到晋国,了却心中的牵挂。
白日赶路,夜间休息,如是六日,到了安雅河畔。
过安雅河往南出两城,便可入沧州,沧州南界,便是齐晋边界。
眼看着晋国近在眼前,夏初瑶却没想到,自己会被阻在这离开徐州的路上。
安雅河横分徐州,东去碧落海,支流众多,分碧灵河南下入沧州。去岁,安雅和水患严重,祸及两州。
当初,晋国决意派兵攻齐,也是因着这一场水患,叫他们觉得有机可乘。只是可惜,晋军败北,这两州水患,在亲自南下赈灾的褚云清手里,不过两个月,便得以解决。
如今,已经时隔半年,垮塌的河堤早已重筑,夏初瑶一路南下都未觉察什么异常,直到过安雅河,到卢阳城地界时,才觉得自己仿佛又看到了往日受灾时的情形。
安雅河就仿佛是一个分界,以北的徐州一派繁华,到了南边却是满目荒凉。
此刻早过了春耕时节,官道旁的田间地头,却是一片荒芜。偶遇几间农舍,也是十分破败。
傍晚入城,更是发现城中商户多闭,街上一片萧索,连半个行人都看不到。此刻已经起了夜色,夏初瑶好不容易才在城里找到了一家还开着的客栈,刚踏进门,便见那账台后的掌柜见着她像是她身后跟了鬼似的,快步上前去,把店门一一合上。
眼下这客栈不小,楼下桌椅都很干净,楼里廊上已经点了灯笼,一些客房里面还透着火光,似有人住。夏初瑶环视了一圈,这才看向还在锁门的掌柜。
“店家这是怎么了?”瞧着他一脸慌张的模样,有想到先前在外看到的情形,夏初瑶步到门边,朝外面往。
“这般时候,姑娘怎么到卢阳城来了?”转身去账台上取了一盏灯,掌柜的将她打量了一番,语气里多有几分惊讶。
“我欲南去沧州,听说走卢阳过是最近的路,只是渡河时尚不知卢阳城竟会是这般情形,是出了什么事吗?”先前在安雅河畔渡河的时候问过船家,当时只说要最近最快的路,倒也没有注意到船家提起卢阳城时面上的异色。
“姑娘是听谁说的?去沧州走这卢阳城的确最近不假,可自从水患之后,南下的人已经不走这一路了,都是绕开卢阳和君和,绕行去沧州,只因着这两处实在凶险。”听得她的话,一面引着她往楼上客房去的掌柜的蓦然瞪大了眼睛,摇头叹气。
“姑娘有所不知,去岁那场水患,虽然安雅河的河堤重筑,许多受灾的村落也都重建,可是,徐州还有很多灾民到现在都无处安置。前两个月,听说有大官要去晋国,夏知州只怕上头知道了怪他办事不力,就将徐州其他地方的灾民全都赶到了卢阳城和君和城来,先前这里本也受灾严重,好不容易年后开始重建了,听得那么多灾民要来,城里的人都着急忙慌地搬走去了别处。现在,这两个地方像是弃城一般,除却留在城里无处可去的灾民,山头上还多了许多劫匪。”
“这卢阳城和君和城的知县是个没用的病秧子,也没法子管,那些劫匪如今就专门劫像姑娘这样,不了解情况而误入此地的外乡人。”领着她进了二楼一间空房,掌柜的放下烛台,去里间收拾床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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