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未在军中,可从前时常跟在她身边,难免会有人认得你的身份。你如今要留在国公府,可不能叫旁人瞧出了蹊跷。”听他居然还在国公府里住着,穆玄青面色微沉。夏初瑶这般,也太不小心了些。
“殿下放心吧,阿城不会叫师傅陷入危险的。”阿城抬眼扫了扫周围,上前两步,低声道,“今天我追过来,是因着有一件十分要紧的事情想要禀告殿下,不知殿下可否抽空,听我一句?”
“你有什么事情,说予你师傅听便好了。”虽说从前夏初瑶常在他面前夸赞阿城,虽然只是见过几次,可穆玄青历来不喜欢这个孩子,第一次见,他便觉得,这个孩子看人时的眼睛里藏着东西。
他自以为藏得很好,却不知那份不削太过明显,根本藏都藏不住。
“这件事情,还是说给殿下听才行。殿下难道不想知道,那枚玄武兵符到底去了哪里吗?”
142到底怀疑什么?
沈朔本说要严查这夏棠和晋王往来之事,可如今这么一闹,整个故洗城的人都知道沈家三夫人挨了一顿家法之后昏迷不醒,差点丢了性命,幸得晋王出手相救才保住了性命。
还不等沈朔开始查,御史台已经有御史上奏,参沈朔治家不公,那夏棠可是陛下钦封的敕命,不得实证便滥用刑罚,好在有惊无险,否则简直是罪大恶极。
这与晋王的事情查不成了,沈朔还被陛下训了一顿,这几日回府,都躲着老夫人,生怕自家母亲又不死心地要来找他闹。
就连穆玄青和三皇子都亲自上门来解释了当日在驿馆的情形,有了圣上一道好生养伤的圣旨,这两日不仅是国公府里,就连其他各府各院都常有补品药品往落松苑送。
避子汤药的事情也无人再提,只是夏初瑶终没有再问起过沉碧的情况。
她不信那个处事谨慎到把药渣分散填埋到院里各个花圃下的沉碧,会大意到在她离开几个月后,还在柜子里留着那么一副药。
她不知在她离开落松苑的这两个月里沉碧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让她做出当日这般选择的,到底是夏桃还是骊阳公主。
只是,这几日看尽了当初沉碧在尚书府如何护着夏棠,她便越发容不得沉碧这样的背叛。至少,她没办法再将沉碧留在身边。
“这头疼不是小毛病,还是再叫俞大夫过来看看吧。”扶着用了午膳的夏初瑶趴回榻上,黛绿跪坐在一旁替她按头。
这几日因着望舒的药,夏初瑶脸上和背上的伤都大有起色,只是她天天都说头疼,可又不肯让大夫过来看看,只说按按就好,还不准她们跟沈临安说。
“无妨的,过两天就好了。”抱了软枕,夏初瑶趴在榻上,如今身上的伤好了许多,只是这几日夏棠的记忆一直在她脑海里涌现,一刻都不停歇,仿佛想用这几天的时间,将那过往的十八年全数给她补上。
脑袋里昏昏沉沉,大多数时候她都只能趴在床上任由思绪翻涌,甚至连日日回来后就守着她问东问西的沈临安都有些疲于应付了。
当初在那祠堂后面的紫袍男子就是夏棠的父亲夏崇德,夏初瑶反反复复将那晚的情形回想,却也还是没看出那个灌药的黑影到底是谁,不过这几日她倒是将辛姨娘和夏桃那些年欺负周氏母女的情形看得透彻,她到如今总有些后悔,那日对辛姨娘实在是下手太轻,总该一脚踢死踢残了她才算解气。
“夫人,军爷今日回来,听说夫人在养伤,所以特意过来探望。”黛绿还想再劝,外间绫罗匆匆进来禀报,还不等夏初瑶起身,便已经听得外间有人进来的脚步声。
“临渊刚和本宫自宫中出来,便急着来探望弟妹,这份关心,叫本宫看着都有几分嫉妒呢。”进来的除却一身官服的沈临渊,还有盛装的骊阳公主。
看着那张精致的脸上扬着笑意,夏初瑶拂开了黛绿扶她的手,又稳稳当当趴回了床上。
“大哥晚回来了几天,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不理会骊阳公主的话,夏初瑶只抿唇笑看沈临渊。
后者进来时便已经沉着一张脸,听得她的话,俊眉蹙得更厉害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有心思说这般玩笑话。自嫁进沈家后便接二连三地出事,你这样也太不叫人省心了。”面前的人如今盖了一张薄毯趴在床头,瞧面色倒也看不出有什么病症,只是先前在宫里听陛下提起此事,说到夏棠病得凶险,他这才急匆匆过来看看。
这会儿她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叫他有几分生气。
换做从前,沈临渊这般说,她早要冷斥沈临渊说话不妥当,让他出去了。
只是这几日看尽了沈临渊对夏棠的温柔,多少也能明白他对夏棠是怀着怎样的感情。何况,这会儿看着骊阳公主因着沈临渊的这番责备面色铁青,夏初瑶倒觉畅快。
“不是我不想叫你们省心,只是有人省不下这份心,就是见不得我好过罢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受了罚,这会儿却在临渊面前信口雌黄,挑拨离间?”见着床上的人说话间挑眉朝她轻笑的模样,骊阳公主眸子一沉。
“我做没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想来晋王和永安王殿下已经跟父亲解释清楚了。只是那日驿馆发生的事情,三爷曾说事涉朝政,让我不得妄提妄议。靖安王殿下与公主到底兄妹情深,闲谈之下,还会与公主议及这些事情。”当初因着这件事,两位皇子进宫面圣,褚云舒还因此失去了主理订盟之事的机会。这已经算得上是牵扯朝政了,所以前几日永安王过来解释之后,沈朔便再也没有过问过这件事情。
骊阳公主平日无事时时常进宫给钟贵妃请安,不知这件事情是褚云景自己提起,还是骊阳公主有意打听,她今日说起,不过是想给沈临渊提个醒罢了。
褚云景自沧州回来之后,已经连参了太子两本,这几日朝堂上两人斗得如火如荼。沈临渊听得夏初瑶这般说,当即垮了脸,转头看褚云音。
“临渊,我不过是那日在母妃宫里听了几句闲话,才……”被他看得心慌,骊阳公主想开口解释,却只见沈临渊朝她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有几句话要单独跟弟妹说。”
骊阳公主满眼的不甘,对上沈临渊那不容反驳的眼神,终也不敢再多说一句,只抿唇狠狠瞪了夏初瑶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奴婢去给军爷沏茶。”屋里的黛绿被沈临渊一扫,也紧跟着骊阳公主出了里间。
“……”眼看里间外间的丫鬟们都跑得没影了,夏初瑶突然有些慌了,也不敢在床上继续趴着,起身要下床来。
“你身上有伤便不要瞎折腾,”皱眉将人按回了床上,等得人都走了,只留了跟他一起过来的月照守在门口,沈临渊抽了桌边的圆凳,在床边坐下,看着夏初瑶,“先前临安在越宁关说的那些话是真的吗?你当初是真的被人绑架出府,一路带到了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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