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小块布里不知包了什么,只是看到上面的血迹时,在场的人皆是心中一惊,季天齐抽剑挑开,看到里面一只血淋淋的耳朵时,身子一震,抬头怒视马上的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瞧那谢将军直说听不懂我们的意思,想来留着耳朵也无用,便割来送还你们。”马上取了头盔的男子扎了一头分外惹眼的小辫,皮肤黝黑,五官俊朗,薄唇一扬,笑中带了几分桀骜不驯,褐色的眸子里满是不削,“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叫你们的主帅出来,若是这次在耍什么花样,再送来的就不是这么一丁点儿东西了。”
“朗泫?!”在场的所有人都还盯着地上那只血淋淋的耳朵满心悲愤,夏初瑶的目光却只落在了那满头小辫的男人脸上,等得看清此人是谁时,忍不住脱口惊呼。
她的声音不大,城墙下,马背上的人却像是听到了一般,在那一瞬,抬眼与她对视。
深褐色的眸子里目光如刀锋般凌厉,只是匆匆一瞥,便有移了开去,只是这一眼,却叫夏初瑶越发确定了那个人是朗泫无疑。
两年前在格罗部被称作叛徒,差点被处死的男子,如今竟然穿上了游骑兵的铠甲,出现在这里。
夏初瑶也顾不得一旁还在震惊之中的孟长安,匆匆下了城墙,往西陵侯府去了。
那些看到谢敬忠被割了一只耳的将领们心中压着怒意,商议片刻,才终于想明白了这些西戎人要见的是谁?可是,这样一来,却更叫他们难办了。
如今谢将军生死攸关,可那三皇子虽然被他们当摆设放置了许久,却也是身份尊贵的人,让他出来,能不能救回谢将军尚且不知,若是让三皇子也身陷敌营,大齐不仅颜面尽失,还会叫他们处于更加恶劣的情势之下。
西陵候府里的褚云舒也已经得了消息,他本也只是想挫挫谢敬忠的锐气,毕竟当初接到请帖,这满城的人连问都不曾来过问他,就自作主张让谢敬忠出去。
可这会儿出了这样的事情,对于出城商谈后平安归来的把握,便又少了几分。
留信将之后的事情安排好,换了一身轻甲刚要去城门时,正好撞见匆匆跑回来的夏初瑶。
“殿下,这赤蛇的事情或许跟我想的不太一样,还请殿下带我一起出城。”见褚云舒这身打扮,便也知道他要做什么,夏初瑶急声说到。
“他们四处寻你,你怎可自己送上门去?”昨日说起这件事时,夏初瑶还说为了保留底牌,这一次就不随他一起去敌营了,这会儿见她突然改变了主意,褚云舒也只是摇了摇头,“何况,我答应了临安不能让你涉险,我若是回不来,小侯爷会派人悄悄送你回帝都去。”
“先前与殿下谋划的计策,都是以肃和在敌军大营为前提,可我刚刚才确定了,肃和不可能在营地里,情况有变,还是带着我去更为稳妥。”先前看到赤蛇的箭,夏初瑶本来猜测肃和应该就在对面的大营了,想着当初在小巷里的那些人,夏初瑶不愿与褚云舒一起过去,就怕被人认出来。
可今日见着朗泫,他与肃和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当初若非她和陈词,只怕朗泫早已被肃和大卸八块,抛尸荒漠了。朗泫既然在此,营中绝对不会有肃和,若是她的推测不错,此刻肃和很有可能身在大齐。这样一来,只怕这西戎人的大营对她来说,要比这武方城要安全些。
褚云舒本还有些迟疑,不等他开口,便已经见得孟长安和一群将军副将们匆匆朝他们这边过来。
她过来的时候,这群人刚回城商议此事,如今过来,想必是心中已有了决定。夏初瑶心中倒是有几分好奇,这群人现在过来,到底是来劝褚云舒出城去营救他们的大将军呢,还是会以褚云舒的身份为重,不让他以身犯险?
褚云舒迎上她探究的目光,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却也只是抿唇轻笑,越过她,缓步走到了孟长安他们跟前:“诸位将军不必再劝,本王心意已决,不管他们图谋什么,本王势必要去将谢将军带回来,本王出城之后,你们严守武方城,若是本王与谢将军不得归,一切听凭西陵候的吩咐,不得意气轻敌,坏了大事。”
以孟长安为首的几个将军本还有些犹豫着谁先开口,听得褚云舒这么一说,所有人都看着眼前这个束发轻甲的年轻王爷,几分愣怔后,齐刷刷地跪在了褚云舒跟前。
“走吧,随本王出城。”褚云舒也只是侧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夏初瑶,唤了一句后,不理会还跪在长街上的诸位将领,带了夏初瑶,快步往城门口去。
城门外,几个游骑兵还在等候,比起先前的列队护送,看到那两个连马都不骑,快步出来的人时,朗泫微微一愣,随即嗤笑出声:“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永安王了,比起那个老头子,你这排场倒是新奇。”
“本王依约而来,烦请前面带路吧。”无视朗泫的嘲讽,褚云舒颔首示意他带路。
“主君说了,只能你一人前往,他得留下。”朗泫调转马头,走了几步,见褚云舒身后那小个子的随侍一步不落地跟了上来,眉头一撇,勒马拔剑挡住了夏初瑶的去路。
“我家主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他救我那日我就发誓自此与他一条心一条命,他所去之处,即便是黄泉地狱,我都要一步不落。将军若是不允,现在便先杀了我吧。”看着身前闪着寒光的剑,夏初瑶也不怕,甚至轻轻往前踏了一步,让长剑架到了颈间,她挑眉仰头看向朗泫,一字一句地说道。
褚云舒本还想借此机会,阻止夏初瑶与他一同犯险,这会儿听得她这么说,不由得一愣,皱眉转过头来要劝。
“你倒是忠心。”朗泫与她对视了两秒,突然朗声一笑,收剑回鞘,“就你这小身板,要称男人都算勉强,你就跟着去吧,一会儿别被吓得腿软就行。”
得了他这句话,夏初瑶快两步走到褚云舒身边,与他对视了一眼,见他眼中担忧,也只是跟他轻轻点了点头,便垂眸不再理会,只是乖顺地跟着他们往大营里走。
入了军营,朗泫翻身下马,遣了几个跟着他一起出去的游骑兵后,领着他们俩绕过几个大帐,往大营深处走去。
“不是与你们的主君商谈吗?主帐已经过了,为何还要往里走?”眼看着早已越过了那顶上插着金色旗帜的大帐,夏初瑶觉得有几分不对,不由得蹙眉挡在了褚云舒跟前,不再往前走。
“你们刚刚不是送了个老头子过来,难道不想去看看他的死活?”朗泫走在前面,见他们这般,颇有几分不耐烦地说到。
他提起谢敬忠,褚云舒便轻轻拍了拍夏初瑶的肩膀,示意她安心,跟朗泫道了一声歉,便请他继续带路。
一路过去,眼瞧着许多胸前银甲印了不同徽记的将士自他们身边经过,都只是带着几分差异地瞥了他们几眼后就又快步离去,夏初瑶越发觉得有几分不对劲。
等得朗泫带着他们进了一个比较小的白帐蓬里,在看到被绑在架子上,耳边还鲜血直流,已经昏过去的谢敬忠时,夏初瑶心里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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