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眉一横,夏初瑶挡在门前,声音冷冽:“我看谁敢动手?!”
那平素看着娇弱的女子,一声冷喝里带了几分杀伐之气,叫跟前的人又是一顿,竟然生出了几分不敢动手的害怕来。
“你们便是不把我这个夫人放在眼里,这秋水阁里住着的,可是三爷的贵客,你们单凭一个未被承认的姨娘的吩咐就想进来拿人,不怕三爷怪罪?”便不说这些下人对她这个夫人的犯上不敬之举了,池光在这秋水阁住了月余,平素里在落松苑里往来自由,与沈临安更是常在一处,也不知他们到底得了夏桃什么好处,竟然敢陪她来闹这么一遭。
“姐姐这唬人的本事,那是与日见长,他们害怕姐姐,我可不怕。姐姐这般拖延时间,不过是想叫里面的人脱身罢了。若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姐姐又何不让开,把里面的贵客叫出来说个清楚。”拂开身前踟蹰不敢上前的下人,夏桃提裙扬眉,步到了夏初瑶跟前。
上次撞见她爬树翻墙,本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只是当时她被夏初瑶的举动吓了一跳,等缓过神来时已经错过了时机,今次她可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揣着一颗要叫夏初瑶好看的心思过来的。
“想来先前我那一番话,妹妹是半个字都没听进去,你若是这会儿乖乖滚回去,我便当眼前这一切都未发生过,你若是再纠缠,就别怪我这个当夫人的不客气了。”眼前这般情形已经叫夏初瑶有些不耐烦了,偏巧抬眼还看到了那边端了参汤过来却因着瞧见这情形忙往后退出去的黛绿。
上面御风还等着那人参吊命,这夏桃不走,那参汤送不上去,只怕一耽搁要害了一条性命。
“夏棠,你别以为放两句狠话我就会怕你,你给我让开!”夏桃不为所动,伸手要去越过夏初瑶,去推她身后的房门。
“你三番五次顶撞于我,先前我看在你与我姐妹一场的情分上,不与你计较,今日你这般得寸进尺,我也不想再忍让。我们这便去观花苑,问问二嫂你这般以下犯上是要如何处置才算妥当?”顺势一把抓了夏桃的手腕,夏初瑶将她猛地一拽,拉得夏桃踉跄着跟了两步。
这一扣一拽,夏初瑶的力道极大,夏桃只觉得手腕处一阵生疼,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被她拉着,不由自主地就往院外走。
“滚开!”夏初瑶沉了一张脸,扯着夏桃往外走,眼看着珍珠他们围拢过来,冷喝了一句,吓得跟前的珍珠和另一个婢女身子一抖,竟是直愣愣地给她们让开了道。
“夏棠,你给我松开!”也不知道是夏初瑶的力道太大,还是她正好扣到了手腕上的什么穴位,夏桃此刻只觉得手腕处痛意袭来,整个人半分力气也使不得,差不多是被夏初瑶拖着到了后院的院门口。
“你之前不是说要找二夫人告状说理吗,今日我就给你这个机会,叫上你那些刁奴,本夫人带你们去观花苑走一遭,到时候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千万别跟我客气。”等出了后院的院门,夏初瑶猛地一甩,手一松,便见夏桃被她甩翻在地。跟上来的珍珠见了,忙上前去扶,想来是害怕他们主子再遭这么一遭,其他人都围拢过来,挡在了夏桃跟前。
夏桃是以妾室的身份入国公府的,至今未与沈临安圆房,眼下她的身份,就跟个沈家住客差不多,这样的身份,是不能在落松苑以外随意走动的,更别说去观花苑见徐静了。
也是因着这般,她这些时日也只是能叫人在下人里面暗中散布一些关于夏初瑶招惹是非的流言,便是想要将她翻墙之事告发,也没那个机会。
眼下听得夏初瑶要带她去观花苑了,原本一心想来捉个奸的她,有几分动摇。
她自然是知道秋水阁里住着的是沈临安的贵客,若是真的等到沈临安回来,这件事情只怕是又要不了了之,可如果闹到了观花苑,闹到了国公府其他主子跟前,便不是那么好收尾的了。
“姐姐这般,不会又是什么拖延时间之举吧?”夏桃抿了抿唇,看着挡在身前将她们隔开的人,又有了几分底气。
“今儿这儿发生了什么,这么多双眼睛看到,我们只需得到二嫂跟前一说,她自会该查的查,该问的问,我拖这点时间,又有什么用?”夏初瑶抬目扫了一眼院外,不动声色地寻找黛绿的踪影,“你现下在这儿闹有什么意思,顶多也不过是给你我找不自在罢了,倒不如回去换身衣裳,随我去二嫂跟前说理。”
“可这……”
“这会儿不愿意去,那就等三爷回来再说。”
一提起沈临安,夏桃果然收起了迟疑:“这可是姐姐自己说的,今儿我们就去二夫人跟前,好好说说理。”
言罢便也带了一干人往自己小院去了,这要去观花苑拜访,她须得重新梳妆换衣。
“你进去之后将这参汤给他灌下,守着他等池公子回来,叫沉碧上完药之后立刻回主院找我,”等夏桃带人走远,夏初瑶这才将躲在院子假山后面的黛绿叫了出来,看着她手里端着的一罐参汤,低声嘱咐,“在池公子或者三爷过来之前,不能放任何一个人进秋水阁,记住了吗?”
“夫人,你真要跟她去观花苑?”虽然不知道先前他们在秋水阁前说些什么,可后来夏桃与夫人的话她躲在假山后面都听得清楚,这些时日,那些关于夫人的流言她也是听了不少的,只是夫人一直在宫里,听沉碧说她跟三爷提起过此事,三爷也只说他会处理。
可如今夫人刚回来,先是遭了一场大祸,这转头又闹到二夫人跟前去了,也不知道,会闹成个什么样的局面?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如今最重要的是秋水阁里的人,他是三爷的朋友,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在池公子回来之前,万不能让他出事,知道吗?”夏初瑶自是知道此番闹到徐静跟前,只怕能好惹一场麻烦。
可若不这般,怎能尽快支走夏桃?池光只说那御风是昨夜受的伤,虽未言及到底是如何受伤,可细想之下她也能猜到一二。
昨夜她便奇怪那些放火之人明显想要置他们于死地,却在放火之后就没了动静。当时她急着出逃求救,未细想跃下墙头时绊倒的是什么。如今一回忆,想来那些是想要谋害他们的人的尸体也说不定。
那是他们救命恩人的性命,她自然是要尽全力去救的。
等看着黛绿捧着参汤急匆匆进了后院,夏初瑶轻叹了一口气,抬步往主院厢房去了。
眼下能做的她都做了,只盼着御风吉人天相,能熬过这一劫。
040竟不认得她
“小姐,你真的要跟她去吗?”一面重新替夏桃更衣上妆,珍珠看着对着镜子给自己戴上耳坠的小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她是夏桃的陪嫁,从前也是尚书府里的婢女,与夏桃和沉碧一样,这些时日里来看着那大婚后的夏棠一日比一日奇怪,有时说话做事简直跟从前判若两人。
从前在尚书府,辛姨娘得宠,小姐便被老爷视为掌上明珠,正房周氏夫人所出的夏棠又是个安静不懂讨巧的性子,在府里的地位自然就被小姐比了过去。可如今他们到了国公府,身份一换,夏棠是夫人,她家小姐做了妾室,还是个至今未曾圆房,只是挂着个名头的妾室,这般往二房那边一闹,弄不好,就是一个冒犯夫人的罪名,何况,这般作为,得罪的只怕不止是三爷,还有寻月苑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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