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将军多妩媚_凤栖【完结】(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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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等报价到了两千两的时候,铜锣一响,小厮叫停,鼓乐声起,舞宴又开。楼上也有婢女小厮陆续进雅间,续茶添酒,递送酒菜点心。如是三轮竞拍,已是黄金万两的高价,也只剩下最后一轮舞宴了。

  到此时,二楼雅间的那道屏风终于撤了开去,红衣少女扶着一位带着几分病气的白衣男子坐到了矮桌边,那白衣男子面色苍白,身子也比寻常男子瘦弱几分,雅间里添置了火盆,他却还是裹了厚重的披风。

  厅中鼓点起,楼里扬起纷飞的花瓣,花雨里,只见一抹月色攀着中央那条垂下来的红绸,翩然而落。

  到了末端,也未见她松手,身形一晃,合着琴音,那一袭白衣拉着红绸荡了开去,仿佛凌空绽放的花朵,绕着二楼雅间转了一圈,这才折身一跃,落在了大厅的高台上。

  一片掌声和惊叹声里,柳元衡没有去看那个他等了一晚上的秦惜舞,只是颔首与二楼雅间里裹了披风的男子遥遥一望,四目相对时,捕捉到了对方眼神里剧烈的晃动。他抿唇一笑,从一旁褚云舒手里接过那枚自己写价的红绸竹签,提了沾饱了浓墨的笔,扬手落下几个笔法苍劲的字:黄金三万两。

  046很多要学

  褚云舒前几日都在与大理寺一起追查玉檀院起火一案,今日听得一向将这些风月场所判作下等之所的柳丞相居然纡尊降贵跑到了月瑶楼,一时心头好奇,得了空闲之后,便紧跟着过来了。

  他平素也不喜欢凑这份热闹,即便是楼下歌舞一场比一场精彩,也只是叫他越做越觉得无聊,直到看到那红绸竹签上的黄金三万两,颇有几分昏昏欲睡的三皇子殿下猛然清醒过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向放笔的人。

  “你这是收了哪家的贿赂,还是偷了国库,”大齐这两年战事多,那些趁着战事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有差不多都被这位柳丞相在三年前送进了大狱,一出手就是万两黄金的达官显贵已经很少了,何况是眼前这个为官清廉的柳元衡,“先前听你举荐徐侯爷家的公子做中郎将,母妃还在说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子,你该不会是拿了永嘉侯的好处吧?”

  “永嘉侯府如今已是没落,为着个中郎将的职务,怎么可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折扇一展,柳元衡先前的沉郁一扫而空,冷峻的面上居然有了几分轻松的笑意,“你说在场那么多人,有谁能为着一个秦惜舞,出得起这五万两黄金?”

  “……”褚云舒瞧着他这般气定神闲,只是抿唇不说话,在场的人谁能出得起这五万两黄金他不清楚,不过他知道眼前这个两袖清风的柳丞相铁定是拿不出来的。第三轮竞价到了两万两黄金之后,场上已经无人再贸然出价,一会儿等这三万两的竹签扔下去,只怕更是无人再加。想到此,褚云舒突然生出了几分先行离去的念头,这一会儿柳元衡拿不出钱来,他这个本是想来看戏的人岂不是要受他牵连?

  “即便是有人拿得出这五万两黄金,却也没谁会傻到为着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卖艺为生的女人花这么多的钱,除了那个人。”紫骨扇遥遥一指,褚云舒便也注意到了那个裹着披风的年轻男子。

  “他正好有五万两身家,也必定会为着秦惜舞倾尽所有,我来,不过是做这个让他倾家荡产的推手罢了。”楼下的雪衣舞姬舞姿翩迁,叫在场的多少男人沉迷,而在这三楼的雅间里,摇扇的丞相望向的却是二楼那个脸色苍白的人,言语间,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舅舅此举,可是与这两年一直在追查的案子有关?”听得他的话,褚云舒神色一凛。他便说如柳元衡这般的性子,若无什么重要的原因,怎会跑来月瑶楼做这等无聊之事。

  毕竟,根据他这么多年的观察和了解,柳元衡连大齐各家的高门贵女们都看不上,何况是一个混迹风尘的舞女。

  “你来只是来看热闹的,别的事情,一概莫要多问。”柳元衡却是半句也不愿再多透露,抬眼瞥见了对面的沈临渊,突然想起一事来,“听说你前些日子特意去了趟国子监,让他们先行处理沈临安报名明年春闱之事,还让人在办妥之后即可向你回禀?”

  “也算得上是昔年旧友,他一身才华,却因着祖辈之事平白受牵连,今次好不容易愿意参考入仕,我先前那般做,也是怕有人念及旧事,做些手脚。”提起此事,褚云舒叹了口气。他留意此事,是因着当时还不曾有沈临安夜宴受圣上关照之事,他惜沈临安之才,昔年又是引做知己的挚友,便顺手帮了一帮。

  “既然无心朝政,便安心修你的古籍去,半点都不该沾手,你倒好,先帮了沈临安,回来又将玉檀院之案揽到了我头上,不管你是出于什么意图,这些举动,看在太子和二皇子眼里,你可明白会是什么结果?”说起这件事情,柳元衡心头颇有几分不悦。

  刑部便也罢了,那刑部夏尚书是沈临安的岳父,如今大抵也被看作沈家这一边的人。可新任的大理寺卿顾审言,那是他柳丞相的得意门生。

  “帮沈临安是出于惜才之心,也为着朋友道义,玉檀院一案,发生在我得书楼里,伤的还是孟长安,巡防营与京兆衙门案件积压,调配大理寺和刑部审查没什么不妥,也是为了及早给孟家一个交代,即便是我不这般,父皇也会做此打算……”褚云舒的话,到最后没了声音,他本以为柳元衡责他插手政事,如今一想,只怕是两位皇兄要疑他揣测圣心,蓄意邀宠。

  “我还是当初那句,覆巢之下无完卵,时移世易,你若再这般一再退让,只怕终有一日避之不及,悔之晚矣。”柳元衡转头去看褚云舒,当今皇帝褚云天征子嗣薄,统共也就三个成年的皇子,虽说他正值壮年,可依着后宫的局势,不管是如今还是日后,能争上一争的也只是三人罢了。

  他自小受父亲教导,一心为国为民,立誓要做那将大齐推向盛世之人,却不代表他会如父亲那般,做一个不结党,不揽权的清官。

  不结党,遇事便无人相扶相帮,不揽权,遇到关乎国家的大事要事时,便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父亲清廉一世,到告老辞官之际也不过是个礼部尚书,一生可以说是无愧于心,却算不上做了什么真正利国利民之举。

  他能从国子监祭酒一路到官拜丞相,靠的便是累积官威,笼络人心。以他如今之力,甚至足以与镇国公沈朔抗衡,若是褚云舒有心参与夺嫡,他自会倾力相帮,奈何眼前之人对此半分兴趣也无。

  往日褚云舒自请远离朝政,终日做出一副无心政事之举,他自可护他不被党争夺嫡牵连,可今次他这般举动,只怕是会引起褚云清和褚云景的注意。

  “我无心争夺,却不代表我可以任人欺压,舅舅放心吧,我们曾应了母妃要相互扶持,既然是相互,我又怎么能让你一直费心保护下去。”柳元衡眼中的担心实实在在,褚云舒却也只是抿唇一笑,叫他放心。

  柳元衡还待再问,此时却听得楼下铜锣一响,乐声停,小厮唱报,最后一轮竞价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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