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瑶一句话问得沈临安有些哑然,他侧过身子,不再看夏初瑶,只是望向头顶的锦帐,这鸳鸯锦帐是大婚的时候挂上的,之后便一直没有换下来。
换做以往,他会怎么做呢?他素来是个不喜欢争抢的人,尤其是跟他的两个兄长。若是夏棠一心只恋着沈临渊,沈临渊又有心要将她抢回去,或许自己到最后,会趁人之美,做出退让吧。
可现下想着这般结局,他总觉得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身边的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是沈临渊自己没有抓住机会,他凭什么要让给他?
“若是那样,只怕会叫三爷犯难吧?”见他不答,夏初瑶也只是笑了笑,不再等着他回答,“好在,没有那么多的如果,我对他如今除却几分畏惧,再无其他想法。至于三爷说的‘日久生情’,等哪日三爷明白了情之一字为何物的时候,我们倒是可以再试上一试。”
透过轩窗看着外面清亮的月光,听着身边的人默了许久,轻轻答了一句“好”,夏初瑶只觉得心中一暖,这觉,便也睡得安稳了几分。
沈临渊与她之事,终于闹得镇国公府人尽皆知。
这沈朔说要给她一个交代,便真的一咬牙,让沈临渊跪在沈家祠堂里,请了一顿家法。
一顿杖责对沈临渊这个驰骋沙场多年的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只是这家法都是犯了大过之人才领受的,沈朔此举一出,没过几日此事便在国公府里传得沸沸扬扬。
先前大家都觉得是这三夫人不知检点,嫁了三爷之后还肖想军爷,逮着机会就去找军爷,与他藕断丝连。如今好了,所有人都知道,那晚军爷醉酒纠缠,三夫人以死明志,厉责军爷顾及身份。连国公老爷都认定,此事的确是军爷几番纠缠,失了道义,还损了三夫人的清誉,所以请了这顿许多年都未请过的家法。
眼看着这沈临渊大概以后都没胆子再来骚扰她了,虽然达到了目的,夏初瑶却也半分高兴不起来。她是摆脱了沈临渊的纠缠,却因着此事将本不该得罪的人都得罪了。除了那个心心念念沈临渊,半分看不得她好的骊阳公主不说,眼下国公府里就有个为着这件事情,不想让她好过的人。
这肩上的伤刚松了些,晴方苑那边便来了消息,说是为着年节的事情,夫人请她过去一叙。
今日沈临安不在府上,看着晴方苑过来的婢女一副清冷的模样,夏初瑶叹了口气,叫了沉碧黛绿替她收拾妥当,往晴方苑去了,只怕这一去,又没什么好下场。
050同往望都
自徐静嫁进国公府之后,朱氏便慢慢将国公府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徐静去打理,平日里只是在晴方苑里静养礼佛,或是出门去与其他权贵达官的夫人们游赏闲聊,也只是偶尔遇到大事,会出来做些决断。
虽然先前在夏初瑶的印象里,这个朱氏是一个看着十分和顺的人。不过她也只得,自己这个“婆婆”必然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毕竟如镇国公这般的高门贵胄,府里除却一个已死多年的姨娘之外,再无其他妾室,想想便也知道这朱氏年轻的时候,必是有些手段。
今日天气晴好,拥着狐裘小袄的朱氏坐在半开的轩窗下,低头描着桌案上的绣样,夏初瑶进来的时候,她还端了一脸和煦的笑容,起身去虚扶了作礼的夏初瑶。
“你身上有伤,还是快些坐下吧。”拉了她在桌案前坐下,朱氏细细询问了一些她肩上伤势的情况,有说了些安抚的话。
“年节将至,我听静儿说你前些时候在观花苑帮她打理这府中大小事务,事事都做得利落,帮了静儿不少的忙。”手里拢着的白玉杯里,翠碧的茶叶沉沉浮浮,朱氏抬眸看着对面的三儿媳,称赞得颇为诚恳,“静儿的身子弱,让她操持这么大一个家,也是有些勉强,还好有你帮衬着,府里才能这般井井有条。”
“也是二嫂教得好,儿媳不过是按着二嫂讲的去做罢了。”看着慈眉善目的朱氏,夏初瑶只是小心作答。她当初起心帮衬徐静,一是因为徐静待她不错,她怜她揽着么多事情太过操劳,二来也是在府里没什么事情可做。
虽说从前也未做过这些事情,不过她是带兵打仗,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军中之事尚且决断自如,何况府里这些事情,桩桩件件,不过都是些繁琐的小事罢了。
“你是落松苑的三夫人,这府中之事,也本该分些给你操持,只是先前一来事多,二来也不太清楚你擅长些什么,所以一直没有问过你这事儿。”朱氏说着,朝外间伺候着的婢子招了招手,不一会儿,便见那婢子捧了一个朱漆的匣子进来,放在了桌案上。
“静儿跟我说了,打理钱财上,你做得比她都要精细利落,我也瞧了那几日的账本,你做得确实比她好些,所以我想问问你,可愿从她手里接过府中账目这一块儿,替她分忧,管管账?”朱氏从袖里取出一枚钥匙放在了匣子上,声音里总有几分不情不愿的味道,“你先别推脱,这也是老爷的意思,如今临安春闱之后便要入朝为官,你也该学学你二嫂操持这府中事务了。”
“可是,棠儿能力浅薄,这管账可是大事,棠儿害怕做不好……”夏初瑶面上带着几分惊惶,掩下心中的窃喜。她就说朱氏怎么可能这么大方,她才让她儿子挨了一顿家法,丢了面子,转头就让她管账。却不想,这是沈朔的意思。
年关将至,除却要准备府里过节所需,徐静从前还须得听府里账房盘账对账,打理这一年里各个铺子农庄的财务。夏初瑶也不过是去时刚好就遇上了她对账,徐静也没有避讳她,叫了她一起听,她无意间指了几个小错出来之后,徐静便叫她跟她一起理账。
当时她只不过是想着,这会儿插上一脚,日后徐静想起来了,能叫再叫她一起管账,倒是没想到,这会儿沈国公竟然是打算将这管账之事,全部交到她手里。
“既然静儿说你有这个能力,老爷也都认可了,你便不需得妄自菲薄了,这是府里和各个铺子的账本,还有国公府的玉印,我便都先交给你,你也不需得害怕,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多问问静儿,或者来晴方苑问我也行。”将匣子推到了夏初瑶跟前,朱氏淡声说,“这些账本玉印虽然在你手里,不过头先这几个月府里大小的账目都还是你与静儿一起过问,等你熟练了,再由你独自操持,你看可好?”
“棠儿一定会跟二嫂好好学,不辜负父亲大人和娘亲的这份信任。”朱氏这般说了,夏初瑶也没有太过推拒。
镇国公府下面的产业不少,除却故洗城里的几个铺子之外,郊外还有几个大的农庄,虽然她只负责对账和打理府里的用度,以后却有了光明正大派人出府的权力,可以比现在这般自由许多。
本以为今日朱氏叫她来是要给她脸色看,没成想竟然捡着这么一个大好事,夏初瑶面上不懂,心中却是多了几分欢喜。
“除却这件事情,今日叫你过来,是还有另外一事要交代。”等看着夏初瑶叫了沉碧上来收过匣子,朱氏才再次开口,“你可知道望都那边的农庄里管事的卓老伯早些年对老爷有恩,这些年每到年下老爷都要前往拜会,只是今年府中事多,老爷与临渊都走不开,静儿娘家有事,临寒要陪她回去,这去望都的事情,便只能托付给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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