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醐夹菜放到嘴里:“我没那么笨。”
其实,她倒不担心假死的事,如果自己真的想回去,就有回去的办法,她在意的是自己同康熙的往事,往事已矣,何必再出现于他面前,那样一来,自己苦心孤诣所做的一切便付之东流。
初七仍旧忧心忡忡:“可是苏大人认定小姐你是神医,他现在可是佐领,他要将你押回京城呢?”
玉醐继续吃着饭,冷哼声:“他没那个胆量,逼急了,我再戳他一指头。”
初七听了咯咯的笑,非常得意。
玉醐头也不抬道:“吃饭吧,那些根本不关我的事。”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她嘴上这样说,心绪却纷乱如麻,饭菜入口,味同嚼蜡,不是思念是惦念,不知康熙到底得的是什么病,为何连太医都治不好,恐不是什么好病。
饭毕,推说想歇着,回到自己房中倒头便睡,哪里睡得着,在炕上躺了一下午,傍晚时分,当当当,有人敲门,她以为是初七叫她吃晚饭,就道:“我还不饿,你先吃。”
房门吱呀开了。
她闭眼假寐:“我说了,还不饿,你自己吃吧,回头我饿了再吃。”
说完,继续假睡,可是半天不见初七的回应,她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巴毅站住炕前看着她。
玉醐慌忙从炕上起来,左拽右拽,拽着躺皱的衣裳,又将十指为梳,拢了拢乱糟糟的头发,彼此太过熟悉,即使尊卑之别,她也从来不施礼,只有些尴尬道;“额驸怎么来了?”
巴毅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责怪着:“我很是不喜欢你这样叫我。”
玉醐苦笑:“事实上你是额驸,是和硕云衣公主的夫婿,我不该叫您额驸吗?或许我该像以前那样叫您讲究,可是这话若是给阿尔哈图讲究听见,恐他会不高兴,可着关外都传遍了,阿尔哈图相当严苛,多少人谈虎色变,我不想给额驸无端惹麻烦。”
有关阿尔哈图的事,巴毅也是灌了满耳,他不仅气愤,还曾想找阿尔哈图谈谈,可是想到自己已经辞官不做,假如再管这些个事,必然让人觉着他的辞官并非诚心诚意,甚至可以说他用辞官不做来要挟皇上,答应他某些不可告人的事,为此,他才无奈忍了下来。
今天他不想谈阿尔哈图,他抓过玉醐的手,玉醐想抽回,可是没有他的力气大。
这感觉对玉醐来说,并没有让她多么快乐,反而有种难以名状的难过,道:“额驸别仗着是皇亲国戚就欺负我这等草民。”
巴毅笑笑:“我不单单要欺负你,还要娶你。”
他说完,期待着玉醐的惊喜,可是玉醐非但没有惊喜,还一副淡漠的神情:“我自打认识额驸,就仰慕额驸,为何呢?就因为额驸做事说话,从来都是让人信服,可是额驸说娶我,首先,公主怎么办?其次,额驸问过我的意思吗?”
巴毅很是意外:“你不同意?至于公主,你不必担心,她自然有她最好的归宿。”
最好的归宿?玉醐诧异道:“额驸想杀了公主?”
巴毅一愣,接着哈哈大笑,捏了捏她的鼻子:“你整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我怎么会杀公主呢。”
玉醐松口气:“是我误解了,那么公主的归宿是什么?”
巴毅缓缓摇头:“容许我保留这个秘密,日后再告诉你,或许等到那一天,我不说,你业已知道了。”
忽然想起,续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何不想嫁给我?”
玉醐无法解释,憋了半天,话锋一转:“皇上病了。”
这话有点突兀,巴毅眉头一皱:“你说什么?”
玉醐看着他:“皇上病了,太医们束手无策,不知是不是下了圣旨,总之吉阿尔哈图将军说,蒙江有神医,要苏大人找出来送到京城,苏大人认定那神医是我。”
这事巴毅目前还不知道,问她:“你想回京给皇上看病?为此你才不想嫁给我?”
玉醐摇头:“根本不是这样的,我也不可能回京,若苏大人逼我,别怪我心狠手辣。”
巴毅了解她所说的心狠手辣是什么意思,忙道:“你不用担心,这事交给我了,你不会回京的。”
玉醐怕给他惹来麻烦,问:“你想怎样?你别乱来。”
说完即知道自己错了,打认识巴毅,他所做的一切,何时乱来过呢,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巴毅笑了笑:“我当然不会乱来,因为皇上根本没病,皇上此举,或许只是想让你回京。”
玉醐一惊:“皇上没病?怎么可能。”
她想说的是,康熙乃一国之君,岂能谎称有病,从而骗她回京。
巴毅笑得神秘:“皇上若有病,怎么不见玉先生修书给你呢?”
玉醐懵懂:“我爹,皇上有病,他为何修书给我?”
巴毅道:“你还是不了解玉先生,玉先生虽然更早于我辞官,但他其实,是个忠君爱国的义士。”
正文 345章 君心如月
巴毅之意,假如康熙真的久病不治,玉耕儒定会让玉醐回京,既然玉耕儒没有书信来,便足以说明康熙即使有病,也不是太医们治不好的病,或许,是康熙的一种手段,引玉醐回京的手段,亦或许是试探,试探玉醐到底对其有无感情。
无论怎样,他到底还是摆平了苏俊卿,装腔作势的在蒙江找了几天,回给阿尔哈图的公文说,那个神医因为年纪过百,年前已经瓜熟蒂落而去。
阿尔哈图就将这个理由写了封奏折,六百里加急的送到京城,康熙看了,淡淡一笑:“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罢了,罢了。”
随后将阿尔哈图的折子一丢,问面前站着的周孔孟:“阿尔哈图骄纵狂妄,纵容下属作威作福,致民女之死,太多人弹劾他,朕也气,可是眼下漠北蒙古仍有异动,这个时候黜免官员,会不会让漠北那些人趁机作乱呢,毕竟阿尔哈图在军务上还是有所建树的。”
二月二之后,京城天气渐渐暖和起来,却也未到脱棉衣的时候,怎奈南书房里头太热,康熙只穿着夹衣,不单单坎肩,连袍子都脱了,突然打了个喷嚏。
周孔孟道:“皇上保重龙体要紧,至于吉林将军阿尔哈图,也不是什么大事。”
李连运劝道:“万岁爷还是穿上衣裳吧,回头再病了,太皇太后和太后非得要了奴才的老命不可。”
说着指使宫女过来给康熙穿袍子。
康熙凝眉看向周孔孟:“不是什么大事?都出了人命了,你还说不是什么大事。”
龙颜不悦,周孔孟却不慌不忙,道:“臣的意思,漠北蒙古不可怕,阿尔哈图也不可虑,假如漠北蒙古人再兴风作浪,假如阿尔哈图再不检点,皇上想黜免就黜免,巴毅不是在关外么,让他临时替代一下。”
康熙微眯双目,想了想,忽而笑了:“好你个周孔孟,你可真是巴毅的生死之交啊,处处替他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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