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媓_佛佛【完结】(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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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醐虽是医官,同做马官时一样,都是戈什哈的穿戴,听康熙有些责怪巴毅的意思,她道:“皇上是看书呢?还是看奴才的手呢?”

  她本该感激康熙释放了父亲,更该感激康熙升了父亲的官,可是,母亲死在自己怀中的样子,就像用刀子刻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所以,这话丝毫不觉诙谐逗趣,反倒是如外头的老北风一样,冷,刺骨。

  康熙哈哈一笑,将书扣在腿上,侧目看着玉醐的头顶道:“朕一直在想,你若穿了宫装该是什么模样?”

  一壁说,一壁还微闭双目幻想状。

  把脉完毕,玉醐松开了手,面无表情道:“宫装,那是宫女才穿的,奴才是医官。”

  康熙目光灼灼:“你可以进宫的。”

  玉醐少不经事,也多少听出他这弦外之音,悚然一惊,忙道:“进宫做太医么?奴才做军营的医官已经捉襟见肘,可做不得太医。”

  她故意把话岔开。

  不料康熙更加的直接:“不是做太医是做……”

  “皇上,茶煮好了。”齐戈那里及时打断康熙的话,“皇上不是说煮茶之道,露水为上,雪水次之,雨水差些,井水最低么,这节气露水是没有的,奴才便以松柏枝头的雪水为皇上煮了这道茶,皇上品品,看奴才的手段如何。”

  因为苏麻喇姑的面子,康熙不单单留下了齐戈,还经周孔孟等人建议,觉着一个女子白天晚上的服侍他没个位分颇为不便,便册齐戈以答应的位分,如此,她就算真正的皇帝女人了。

  康熙看也不看她,只漫不经心的说:“放在那里,朕等下再吃。”

  齐戈来了之后,玉醐一直关着,今个是这两个女人真正见面,齐戈偷着打量下玉醐,虽然穿着戎装,亦是美丽不可方物。

  玉醐眼角余光感觉到了齐光在看自己,故作不知,把脉之后道:“皇上身子已然痊愈,药可以停止了。”

  康熙点头,并吩咐:“齐戈,今天开始,你就不必再熬药了。”

  玉醐猛地听见这个名字,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齐光来,大概是这两个名字太像的缘故,她克制不住的看向齐戈,因康熙是微服在外,所以齐戈亦是寻常女子的装束,天蓝的裙褂,外头罩一件雪狐皮的坎肩,趁着她一张满月般的脸,双颊处泛着潮红,那是来自高原的颜色,浓眉大眼,身子健壮,整个人生机勃勃。

  齐戈已经将茶杯放在了康熙身侧的炕几上,然后自己也上了炕,爬过去给康熙轻轻的捶着肩膀,掠过康熙的肩头看玉醐时,眉眼间颇有些得意的神色。

  玉醐不喜见这种男女亲昵的场景,慌忙告退而出。

  初七在外头等着她呢,见她脸色有异,问:“小姐哪里不舒服么?”

  玉醐摇头:“我好好的。”

  初七讶然:“可是你脸色好难看。”

  玉醐方想同初七说一说齐光的事,刚好齐戈给康熙遣了出来,听见脚步声玉醐闭口不语。

  齐戈眼珠子咕噜一转,指着玉醐身后喊了声:“哎呀,那是什么?”

  玉醐没防备她突然喊叫,猛地回头,脚下刚好是冻雪,一滑,齐戈已经冲过来扶住她,抓住她的手暗暗较劲,痛得玉醐直咧嘴,她确定玉醐是不会功夫的才松开自己的手。

  玉醐甩着给她捏痛的手道:“齐答应作何大呼小叫,分明什么都没有。”

  齐戈幸灾乐祸的一笑:“那里分明有片浮云,你怎么说什么都没有呢。”

  说完,扬长而去。

  玉醐愣愣的不知其用意。

  初七从小讨饭,算是个老江湖了,拉着玉醐悄悄道:“小姐,我觉着这女人对你不怀好意。”

  玉醐并无多想:“她也是个女人,她如何能对我这个女人不怀好意呢?”

  初七也说不清,就是感觉齐戈有些笑里藏刀,且那刀是可以杀人的刀。

  正文 066章 黄雀在后

  入了夜天更冷,寒风掠过营帐,顿时呜呜作响。

  玉醐同初七围着个泥火盆,一边吃松籽一边闲聊。

  听着外头那风叫得奇怪,初七面带惧色道:“该不会是怪兽?”

  玉醐噗嗤笑了:“哪有什么怪兽,是你胡思乱想。”

  初七为本地人,常年乞讨,转来转去也只是围着蒙江方圆百里之地,对于蒙江非常了解,冬夜漫长,睡不着,她就给玉醐讲起长白山的风土人情和传说,长白山有这句话——

  三虎生一豹,

  三豹生一铥,

  三铥生一貅,

  三貅生一狴犴。

  长白山多药材也多怪兽,有的怪兽可用于药,可用于吃,可用于珠宝,比如狴犴的眼睛就是夜明珠。

  对于这种毫无根据的传说,玉醐虽然好奇的听着,并不十分相信,终究是没有亲眼见过吧,听初七讲的唾沫横飞,仿佛她亲眼所见一般,玉醐截住她的话道:“你不如跟我讲讲长白山的药材,这或许对我有用。”

  这个也不难,初七吞了一口快冷了的茶,再次口若悬河,不过她讲的药材都是类如老牛肝、马粪包、蒲公英、菇娘等普通可见的东西,这却是玉醐更想知道的,那些名贵的人参灵芝天麻等等药材,玉醐从小便从父亲那里听说了太多,倒是初七说的这些不起眼的物事,让她想起很多廉价又特效的药材,于是她用心记住,以备后用。

  咔!初七埋在火盆里的核桃爆了,她忙抓过火钳子夹出来,忍着烫剥开后取出核桃仁塞到玉醐嘴里,玉醐嚼着,不停的点头:“嗯,真香!”

  离开京城来到蒙江,还成为军营的医官,若母亲健在,这样的日子真可以说非常美好,之前在京城的家里,虽然父亲开通母亲慈爱,她比别人家的女儿拥有更自有的生活,但也还是恪守着闺秀之道,不如现在这样恣意,只是母亲没了,她感觉似乎自己喜欢不上来任何事物。

  心念一沉,有些茫然,母亲的仇人近在眼前,可是,这仇能报吗?

  父亲临去青龙河营地时特别嘱咐:“好好做你的医官,别给将军惹事。”

  玉醐嚼着喷香的核桃,狠狠的,狠狠的,仿佛在嘶哑着仇人的血肉。

  夜深了,风大了,营帐门口悬着的大红灯笼摇来晃去,红光映在雪地上,那雪也红彤彤的,非常好看。

  这是巴毅的主意,军营多了三个女人,玉醐同初七住一顶营帐,齐戈住一顶营帐,怕女人们不便,于是在玉醐和初七还有齐戈的营帐门口悬了大红的灯笼,于是将士们见到这个标识,就远远的躲开而行。

  天冷,营帐内虽然密不透风,也还是冷的,玉醐同初七挤在一个被窝里,一边继续闲聊,慢慢的也就睡着。

  大概是三更过,风停了,天上飘起了雪花,军营的夜静得恍如另世,偶尔有马喷出响鼻,或是大雪压断松枝,于这些声音中,玉醐隐约听见有靴子碾过积雪的声音,虽然那声音很轻,刚好她习惯的在半夜醒来,所以就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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