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醐敷衍着:“将军一贯的喜怒不形于色,你从哪里看出他不开心呢,勿要胡乱猜测。”
初七挠着脑袋,对玉醐的话半信半疑,既然小姐吩咐,她就不敢再说什么。
一整个下午,玉醐都心事重重,到了晚上饭也吃了,也没听康熙有何吩咐,玉醐很闲,就琢磨找巴毅谈一谈。
可是,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想见巴毅也不是容易的,康熙黏着巴毅不放,而玉醐是宁可不见巴毅,也不想见着康熙,所以在府里四处踅摸了一圈,与巴毅没有“那么巧”的碰到,就回了自己的房里。
起了更,各处该睡的都睡了,初七也骑着枕头睡得只流口水,玉醐烙饼似的左右来回的翻身,失眠的滋味果然不好受,她索性起来穿戴上,推门而出,站在院子里赏月。
“那月亮有什么看头呢,一直盯着不累眼睛么?”
是巴毅,玉醐仿佛预料到他会出现似的,并无一点点的意外吃惊,只淡淡道:“我在知道月中是否真有嫦娥。”
巴毅靠近了她,也仰头看:“小孩子,总是对什么都充满好奇,”
玉醐将看月的一双眼移过来看他:“将军只不过大我几岁,何必总是一副长者的姿态。”
巴毅对上她的目光:“我与你父亲是朋友,所以视你为晚辈。”
玉醐扭过头去,嘟囔:“我宁可当将军的属下。”
这话巴毅不十分懂,索性去说些别的:“我今晚不来,你必然睡不踏实,因为你有太多的疑问,现在我一一告诉你。”
这个人,总能一眼望穿自己,玉醐默不作声。
巴毅道:“一,你奇怪当初李青若差点杀了你和达春,我为何视若无睹。”
玉醐插嘴道:“将军顾念旧情也是情有可原。”
巴毅笑了笑,就当她没说过这句话,然后道:“我已经动了孙禄山,再动李青若,蒙江必然震荡,因为在蒙江,孙禄山同李青若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所谓安居乐业,首先要在一个安字上,所以我在动了孙禄山之时,先放着李青若,是为了安抚百姓。”
原来如此,他们大人物的心思自己真心猜不透的,玉醐继续听他说。
巴毅又道:“李青若霸占蒙江的木材交易,更同孙禄山偷着买卖药材,她身上还有命案,这些都需要凭据,而我还没有拿到,所以这也是我暂时不动她的原因。”
听闻李青若身上有命案,玉醐吃惊的看着巴毅。
巴毅再道:“若一时半会还查不出来,不久上官彧就会赴任,我希望你能够留在蒙江,协助他把这些案子破了,因为你懂药材,这是得天独厚的优势。”
上官彧要来了?
玉醐突然感觉周身冰冷,之前是恨着康熙的,此时还恨了上官彧,父亲充军发配,母亲气绝身亡,自己孤苦无依时,上官彧竟然悔婚,要自己协助他查案,玉醐咬牙狠狠道:“这绝对不可能。”
正文 075章 针锋相对
过了些日子,康熙待班迪离开蒙江回了科尔沁,又接见了其他几位蒙古王公,也还有从盛京赶来的提督和其他官员,只等诸事安妥,他就去巡视青龙河,眼瞅着天快暖和,疏浚青龙河的工程就要开始了,他想亲眼看一看,巴毅等人陪同,玉醐作为医官不必随行,得了一天的空闲,也无所事事,索性听初七讲一讲长白山的故事。
“长白山有野人……”
故事不论真假,初七讲的绘声绘色,她是街头混出来的,最通晓这些传说,玉醐听得津津有味,两个小姑娘,趴在烧的滚热的炕上,咔擦咔擦的磕着炒熟的松籽,很是惬意。
“玉姑娘,齐答应叫你去一下。”
自康熙来了协领府,除了他带来的那些侍卫,巴毅又调来驻防军营的一些兵丁负责巡逻把守协领府,其中某些也就成了临时的仆役。
对于齐戈,玉醐本能的怀着警惕,听说她找自己,想她大抵是为了身上的伤,至于齐戈如何受的伤,玉醐猜不到,作为医官,她只负责把人家治好,别的不必关心,遂叫初七背着她的大药箱,又抓过袍子穿上,就往齐戈的住处而来。
外头冷是冷,但也透出些许的春意,那风不是十冬腊月的刺骨了,屋顶的雪也开始融化,顺着房檐流了下来,吧嗒吧嗒溅在青砖地面。
玉醐同初七七拐八拐,只感叹孙禄山曾经的辉煌,这宅子好大,等到了齐戈的住处,刚进院子,即见齐戈裹着绯红的斗篷于廊上晒太阳,她倚靠在红色的廊柱上,长及脚踝的斗篷出着雪白的风毛,把她衬得更加娇艳。
听到脚步声,齐戈眼皮垂下扫了眼玉醐,然后继续望出去,表情专注,那方向,是她的故乡。
“齐答应,您找我。”
碍于她是皇上的嫔妃,玉醐还是很注重礼仪的。
“随我进来。”齐戈扭头往房里走。
进到房内,齐戈将斗篷一旋,那斗篷如一朵盛开的桃花飘落在炕上,不起眼的小动作让玉醐突然发现,这个齐答应原来是会功夫的。
齐戈自己端坐于炕沿上,虽然旁边就有椅子,她也没说让玉醐坐,玉醐就站在她面前,见她端起茶杯慢慢吃着茶,又缓缓将茶杯放在炕几上,然后掏出一方帕子慢条斯理的揩了揩嘴角,又慢悠悠的把帕子掖在衣襟处,再挑起眼皮看着玉醐道:“你是汉人?”
她不看病问起这个,玉醐猜度不出其中的用意,只能如实答:“是。”
齐戈突然冷笑道:“瓜尔佳将军是怎么了,选了个汉人做医官,哪怕是包衣阿哈也好。”
包衣阿哈,即包衣奴才,八旗之中,专门伺候皇室和王公贵族,即是奴,身份卑微,当然不乏受宠而贵者,但齐戈话中的意思,是根本瞧不起玉醐这个汉人。
玉醐听出了她的意思,无视她的阴阳怪气,淡然道:“岂止将军古怪,皇上还不是,天天的叫我给他把脉。”
四两拨千斤,齐戈气得直翻白眼,昨个才收到由苍狼送来的太皇太后的手谕,字里行间都是斥责她行事急躁,差点为此坏了大事,康熙的性子太皇太后是了解的,一旦惹怒了康熙,她这个皇祖母也不好做。
齐戈有了教训,否则她会一掌拍死玉醐在面前,忍了忍道:“这也是没奈何的,皇上微服出巡又不带太医,那个周孔孟说是通歧黄之术,只懂个皮毛,不叫你把脉难道叫你爹,他可是罪臣。”
伤及自身,念着她是康熙的嫔妃,玉醐还可以忍受,她对父亲出言不逊,玉醐言语生硬道:“答应别忘了,家父现在已经无罪。”
齐戈轻慢的一笑,极快的,肩膀还抖动了下:“现在无罪,还不是曾经有罪。”
玉醐克制着,道:“如果答应叫我来只是讨论这件事,恕不奉陪。”
她转身就走,后头齐戈怒道:“站住!”
玉醐不站住,已经走到门口。
齐戈再道:“好大的脾气,竟敢对我如此态度,你别忘了你是汉人,别痴心妄想成为皇上的嫔妃,单单是太皇太后都不会准许的,这有违祖制,你若真喜欢皇上,就该离皇上远远的,别让他为了你而僭越祖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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