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媓_佛佛【完结】(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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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七见她手忙脚乱的忙活了好一阵,偷偷的坏笑,过去将门打开,愣住:“李谙达!”

  李连运手里抱着个花布包袱走了进来,一贯的笑容可掬对玉醐道:“皇上说,玉姑娘是个女儿家,怎么能穿男人的衣裳呢,所以让杂家给玉姑娘送了身衣裳。”

  玉醐方想说“我不要”,好奇的初七已经抢过李连运手中的包袱,迅速打开,随后惊呼道:“好美!”

  一壁说一壁抖了开,玉醐看去,竟是一身旗装,花团锦簇的,非常炫目。

  李连运道:“皇上说,晚膳后要玉姑娘穿这身衣裳去请平安脉。”

  差强人意,玉醐没有作声。

  李连运交代清楚了,也就告辞离去。

  整个下午玉醐都闷闷不乐,向晚十分,到了该给康熙请平安脉了,她仍旧枯坐在炕上,一动不动。

  初七指着铜漏:“小姐,时辰不早了。”

  玉醐纹丝不动。

  又过了一会子,初七用手轻轻拉了下她的衣袖:“小姐,这一关怎么都要过的。”

  玉醐仍旧泥塑木雕。

  初七抓耳挠腮的想了半天,最后悄悄的退了出去,至院子里撒腿就跑,一口气跑到巴毅房中,几句话说明了情况,最后特别强调:“我家小姐的脾气很倔的,可那是皇上的旨意,我怕这样僵持下去会出大麻烦。”

  巴毅静静听着,随后道:“行了我马上过去看看。”

  初七离开,巴毅也没耽搁,不多时到了玉醐的住处,在房门前力道适度的敲了两下,里面的玉醐以为是李连运来催,没好气道:“告诉皇上我病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那昏黄的灯光中,是巴毅抬腿走了进来。

  玉醐站起,坐的久腿酸麻,她赶紧扶着炕沿,瞿然看向巴毅:“将军。”

  巴毅嗯了声,走至炕前,望着炕上那身旗装道:“挺好看的,像我家里小妹经常穿的。”

  玉醐固执道:“我是汉人。”

  巴毅笑了:“我是满人,可是我同你讲话说的却是汉语,皇上亦是满人,皇上同臣子们讲话亦是说汉语。”

  玉醐突然不知用什么来辩驳,只静默。

  巴毅抬手摸了摸那衣裳:“穿上我看看。”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却让玉醐无法拒绝。

  正文 083章 宁为玉碎

  交了夜天更冷,玉醐一路踩着积雪走来,听那脚下咯吱咯吱的声音甚是聒噪,到了正院上房,她在门前踟蹰着,终究还是轻声道:“奴才来给皇上请平安脉。”

  门开,李连运的笑像是雕刻在脸上似的,扫了眼玉醐,笑容更深,侧身相请:“玉姑娘进来吧。”

  玉醐拔腿而入,绕过作为礼仪之用的月洞门,再绕过作为挡风之用的紫檀木大屏风,知道康熙在对面炕上坐着呢,她顿感局促不安,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射了过来,身上的旗装遭了邪魔似的一寸寸勒紧,勒的她呼吸不畅,而双脚仿佛负了千斤重物,走一步都非常困难,终于,来到康熙面前,她缓缓跪了下去。

  “奴才给万岁爷请平安脉。”

  连说话的声音都不是往日,沙哑中带着微微的颤抖,脸上也是浮现一层薄霜,她是觉着,女人该打扮给自己心仪的男人看,而不是给杀母仇人看。

  康熙认真的把她打量一番,心满意足道:“这才像女儿家。”

  玉醐只觉他的气息比那炭火更灼热,想躲却躲不开,只能硬撑:“奴才倒是觉着穿男装更舒服些。”

  康熙摩挲着下她坎肩上那雪白的风毛,声如絮语:“穿男装岂不是辜负了这倾国倾城的美貌。”

  玉醐对他的夸赞丝毫不觉开心:“万岁爷谬赞,奴才不过平庸之姿。”

  康熙轻柔的嗔道:“不准再自称奴才,朕若当你是奴才,就不会赐你旗装,你可知道这旗装律法规定是不准汉人女子和奴才穿的,所以朕非但不当你是奴才,朕还要给你抬旗。”

  康熙也知道她想召玉醐进宫,会承受各方面的阻力,特别是太皇太后,所以他找来周孔孟、于化雨、黄鼎臣和盖铁锅四个宠臣商量了下,四人对他想为玉醐抬旗没有异议,只是最后周孔孟特别提醒他:“玉姑娘经历过玉耕儒给抓走的一幕,心里必然会疙疙瘩瘩,主子即便召进宫去,她也不会开心,解铃还须系铃人,主子还是先抚平她心头的伤疤,至关重要。”

  周孔孟贼精,这样说表面看着像是为着康熙好,实际是要康熙知难而退,因为谁都看出玉醐根本不屑于做他的嫔妃,即根本不喜欢他。

  康熙只知其一,觉着周孔孟言之有理,所以才赐玉醐以旗装,当下深情款款柔情似水,也是为了安抚玉醐的情绪。

  然,玉醐即使能忘了父亲给抓走家又被抄家的事,怎么能忘了母亲因此而瘗玉埋香呢,听康熙说要给她抬旗,玉醐冷冷一笑:“奴才曾经是罪臣之女,就像齐答应说的,即使现在家父无罪释放,那也是曾经犯过罪的,奴才当初没入辛者库已经是皇恩浩荡,怎敢奢望抬旗,再说即使名义上奴才成为满人,那又怎样,奴才骨子里就是汉人。”

  其实她心里并无汉人满人蒙人区分,如此强调,是她知道满汉不通婚,想以此打消康熙的念头。

  康熙见她一直都是冷冰冰的,心里早已不痛快,可是为了周孔孟说的,忍耐道:“你骨子里的东西,会一点点改变的。”

  玉醐抬头看他,大胆的看着,目光如火炬,不是炽烈,却是快燃烧的愤怒,努力克制,得以轻缓道:“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比如……”

  康熙皱皱眉,感觉她这比如后面,必将是一宗巨大的,让她一直无法释怀的事,扬起眉,万分的好奇道:“比如?”

  玉醐顿住,当下的话一旦说出,一切便都赤裸裸血淋淋了,轻者以下犯上触怒圣意,重者也差不多会丢了身家性命,她僵硬的挺跪在那里,良久,只等康熙重复:“比如呢?”

  玉醐心一横道:“比如家慈之殁。”

  终于终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她仿佛卸下了心头的一座山。

  康熙把手从她肩头处挪开,坐直了身子,严肃道:“朕知道你母亲病殁,这或许让你太过伤心,以至于脾气不好,可是你要明白,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你不该沉沦其中不能自拔。”

  他竟这样无知无觉,玉醐只好把事情往纵深了说:“可是皇上知道奴才的母亲是如何殁的?”

  康熙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来,之前她就是这样问过自己,后来给别的事岔开了,康熙觉着,她母亲的殁一定非比寻常,就道:“说给朕听听。”

  玉醐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皇上下旨抓捕奴才的父亲,奴才的母亲,悲愤至极,气绝而亡。”

  她说完,大概是瞪得眼睛酸痛,那痛成为一滴泪,落下来却是无声无息,也不见她有任何表情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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