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庄水仙_季莹【完结】(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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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认知,令她脸色发青,但她仍掉头回来看着庄琛和淑姨,再无迟疑的答:「因为那答案对我很重要,因为我……恰巧就是你所憎恶痛恨的那个小女生!」

  现在书房內的静寂更是连掉一根针都可以听见了!

  淑姨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是只剩震惊。

  而庄琛,只顾瞪大眼睛,喃喃着:「不可能!绝不可能!」

  就连庄頤,都表现出一脸无法掩饰的惊讶。他一直以为,她应该会是最急于在庄琛面前掩饰她所有错误的人,没想到,她倒是不打自招了!

  这意味着什么?她想以低姿态来说服庄琛收回撻伐?或者她已決心屈服于他的求偿?庄頤決定静静的拭目以待她意图的显现。

  而他并没有等待太久。稍后,水仙便白着脸但毫无隐讳的,对庄琛和淑姨做了一次最完整的罪行招供。她清楚的说明车祸发生的前因后果,还明白的表达出事发后她的害怕恐惧心理,与十年来心情的不安,她所有的敘述,结束于她在书房里巧见了那颗庄頤保存了十年的镀金水仙花鈕扣。

  书房內的每个人,都像在听講一个传奇故事般的屏息凝神,但每个人杂陈于內心的滋味却更见不同。

  更稍后,水仙忧伤的凝视着庄琛,祈求諒解的、极突兀的要求着:「答应我,庄琛,无论我做下任何決定,都请不要恨我。」

  在庄琛似乎尚未由她的陈述中回过神之前,她没有留给自己任何犹预空间的转向庄頤,痛下了一个庄頤一心想要的结论。

  她蓄着满眼泪光,木然的喃道:「你的心愿我將成全──我同意你的求偿,而你,可以开始籌备一场婚礼了!」

  第四章

  更新时间:2013-04-24 22:32:06 字数:11758

  決定把自己的婚姻变相折让给庄頤的黎水仙,日子倏忽变得紊乱且忙碌不堪!

  庄頤给她的婚礼期限很匆促──一个礼拜。而一个礼拜之內,她要应付的事情很多。

  说是应付,实在是因为这件婚事过份的出人意表,她除了要应付婚礼中必须准备的繁琐细节之外,她首先要应付的便是众人的惊讶与好奇。

  惊讶出自亲友,好奇则来自一些只有点头之交的闲人。拿水仙目前服务的这家大医院来说,几乎每个认识或不认识她的人;都在耳语着这件跌破众人眼镜的消息──医院里最年轻,也是公认最雅致丰韻、最有人緣,且最多男士垂青的护士长黎水仙即將步入礼堂,可是爆冷门的地方是,她的对象竟然不是和她相恋了四年的年轻瀟洒医师庄琛,而是传言中庄琛那常年坐在轮椅上的古怪哥哥。

  当然,医院这群人中还是不乏一、两个不用耳语或臆测,就勇于单刀直入去追根究柢的人。

  张意霞就是其中之一!

  她是打从护校时代就和水仙结下了不解之緣的好朋友。求学时代,她们便同进同出,巧合的是当护士时,两人也一同被网罗进这间大医院被重用,两人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维持了近十年的友誼。

  若要人们由接触的第一印象来判断,绝没有人会说这两个人是好朋友。撇开外表不谈(其实水仙和张意霞两人的美各具一格,一个美在婉约,一个美在鮮明),在医院里,人尽皆知黎水仙是个温柔大方且亲和的好护士,她最大的优点是:她的耐性永远比个性多了那么一点,因此她获得医院绝大部分人们,上至大夫、下至护士、乃至病人们的拥戴,这也正是她之所以能年纪轻轻就被擢拔为护士长的原因。

  至于张意霞的个性则和水仙完全相反,她是道地的刀子嘴、豆腐心,明明是个充满同情心与悲天憫人观念的人,但她就是不肯直接表达,总喜欢用一些叫人感觉难以受用的话来冷嘲热讽。

  像这次关于水仙的婚事,她在跌破眼镜之余,总不忘要对好友投以充满「关爱」的「眼神」。

  这天她在小儿科病房逮到水仙,一开头就这么嘲弄着:「水仙姑娘,听说你最近脑袋有点『脱殼』,大夥本来以为你『甲意』的是咱们小儿科的这个(指庄琛),怎么新郎会变成复健科的那个(指庄頤)?你知道?你知道,你的中途『变节』,让咱们小儿科笼罩在空前的黑暗期,咱们那个『帅哥』庄医师,现在已失魂落魄到被降級成『衰哥』了,而我们这些『曼秀雷敦』(喻小护士)在痛心之余,只好自告奋勇的来找病因罗!」

  面对这样的追究,水仙最终只能回以苦笑,并于怔忡了半晌之后说道:「人生的种种,总会在无意之中获得決定。」

  接着,水仙又一次把她和庄頤之间的因果简略的复述一遍。而这故事,让张意霞听到天方夜譚般的浑然忘我,忘我到连她一向好问的嘴皮子都忘了动,故事终结时,她一脸不可思议,许久后,她才用了一句颇富哲理的话,做她追根究柢之后的心得。

  她摇头晃脑的说:「不幸之神晓得任何人的住址。」

  这句话让水仙又怔忡了良久。

  或许是的!正因为十年前她的轻忽,才使得不幸之神找上庄頤。而现在,不幸之神选择了制造此一不幸的她成为庄頤的新娘,而这又直接的造成了另一个人的不幸。

  她是完全清楚庄琛內心的痛苦与挣扎的,在短短的一夜里,他的感情世界被扭曲,在短短的几天里,他得接受「爱人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种种事实,这的确十分悲惨。

  不过事隔几日,他已带着令人心生不忍的清憔悴与失魂落魄,出现在她的面前不计其数,他由苦口婆心的講理,到软硬兼施的哀求,到强行霸道的纠缠,其目的无非是想要求她打消嫁给他哥哥的念头,他甚至还幼稚到矢口否认,他曾说过对十年前那个小女生──也就是十年前的水仙──深恶痛绝的话。

  他已完全像只负伤頑抗、在做最后垂死挣扎的困兽。

  日前淑姨还有一次来电说:庄琛曾回雾庄找过他哥哥两次,而每次庄琛都冲动到差点对自己的哥哥大打出手。

  是什么改变了庄琛温和的性情,让他变暴戾的?除了失落的爱情,水仙真的找不出其他理由,她明白自己是注定要戕害他纯情的心了。但对这樁即將和庄頤成立的婚姻,她又何尝没有挣扎?事情如果能有转圜的余地,她宁可回头,宁可选择一个自己「熟悉」且信任的人。

  庄頤,他根本就是她生命中的陌生人,除了他写给她妹妹玫瑰布置于「落霞棲」的那副「落霞与孤鷙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笔跡苍劲的对联之外,她对他几乎是无知的。当然,经过雾庄的那顿晚餐,与一席唇槍舌战之后,她增加了对他的一些了解。

  而稍后,她和他还有一次精采的双边会议(那是在庄琛被她的決定气走,而淑姨被他命令的语气遣走了之后),她和他以口头谈妥了他们的「婚姻合同」,她相信自己今生今世都不会忘了那些可笑到近乎可悲的合同內容。

  更可笑的是,那些合同的內容几乎都是由她主导,她终究还是对他脱口说出了她对这场婚姻的期望……一些她设定的条件。

  合同規範的第一条──她同意与他结婚,并就此退出他弟弟庄琛的感情生命,但在他弟弟找到另一个合适的对象并且结婚时,他们的婚姻便同时宣告壽终正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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