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祈察觉到楚天漠对剑十分谨慎、重视,彷佛它是他最忠实的知己,它也像是随时准备为他而战。
花祈纳闷着这是否正是他令其它土匪产生诸多顾忌的原因--他是一个真正懂得用剑的不法之徒。
之后,她更惊觉楚天漠未经她同意就将手放到她的腰间,将她揽近些。「仇家帮里的人向来是容情不下手,下手不容情的。所以,别试着逃跑,否则这伙人会迫不及待的轮暴妳,毫不迟疑的了结妳!」他在她颈后低语。
「也包括你吗?」即使背对着他,花祈仍忍不住想在言语上挑衅他。
「或许吧!」他的语气冷酷,语意却模棱两可,没给她正面的回答。
「何以见得我想逃跑?」因为被唬弄得有些火大,不由得让花祈的情绪显得暴躁愤懑起来。
「妳的心思全写在妳的脸上。」楚天漠讥诮的回答。「而仇家帮这伙人等的正是像妳这类能给他们嗜血机会的傻瓜。」
「身处在这彷如炼狱的情况下,逃,不是最直觉的做法吗?」花祈心意惶惑的反问。
她几乎开始认为,在楚天漠的表相下,或许隐藏着另一个人,一个知解同情,仁慈与悲悯的人;她亦想信他不会在她身上施加暴力,可难保其它土匪不会,就好比仇英、仇杰。
唉!她真是不敢设想自己的命运、自己的未来!
「妳有夫婿、孩儿在等着妳吗?」楚天漠突然撑起一肘俯视她。「还有,妳的姓名。」
她转身,眼光与他在黑暗中互锁。「你掳住了我,还被迫强暴我,若你当真做了,现在再问这些话你不嫌太迟吗?」她低声恨恨的挞伐。
他不为她眼里的恨意所动,只是冰冷的重复,「妳的名字?有无夫婿或孩儿?」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太过信任楚天漠,即使他表现出超乎寻常的耐性,可他毕竟同仇家帮是一伙的。
「我名唤--花祈,感觉上,我应该是没有夫婿、没有孩儿,但我很难肯定……」花祈说得支支吾吾,但绝大部分是事实。
楚天漠突然整个人半罩着她,眼神锐利并酝酿着风暴。「感觉?应该是?很难肯定?妳打算诓我吗?」
「岂敢!」花祈用力推他壮硕如石的胸膛,咬牙切齿地道:「就算我说了,也不晓得你信是不信?一个多月前,我才打太湖被捞起,救我的是一对老夫妻,他们救起我时,我已经失忆,只因我曾记起『花绮』这两字音,二老便唤我『花祈』,而我既已失忆,自然记不得自己有无夫婿、子女,只能以感觉、应是这类的话来搪塞你……」
「那对老夫妇姓啥?现居何处?」
「他们就住在甪直镇里头,姓楚,与你五百年前是一家。当然,俘虏是没有抱怨的资格,不过,比起亡命之徒来,善良百姓的待客之道实在是好的没话说!」花祈忍不住要刻薄他。
「姓楚!」楚天漠蓄意忽略她的讽刺,神情若有所思。「倒真是巧!」黑暗中,他唇角漾起一抹花祈不曾察觉的笑意。
「什么巧?你认为我失忆得太巧?」花祈愈说肝火愈旺,但唯恐隔墙有耳,她只能剀切的低语,而那一点都不能表达出她的怒意。
稍后,她更发现楚天漠一向冰冷的眸子似乎被某种事物所吸引,循着他的视线,见他正凝视着她因愤怒而不断起伏的双峰。
此刻,他的神情是欣赏的,毫不冰冷,其间还夹杂着无法掩饰的欲望。那是过去漫长一天中她不曾在他脸上见到的。
内心里一部分的她感到害伯,可奇特的是,她体内某部分却窜动着一股连她自己都不晓该如何解释的骚动。
他隐藏欲望和表现冷漠一样的快速。「妳说的对极了,我是不愿信妳,像咱们这类亡命之徒,信任的唯有自己,否则,便是赌命。」
「今日为我,你已赌过两次了。」她指的是他两度救她脱离仇杰和仇英的魔掌。
「或许下次不会了。」他冷冷瞥她一眼,翻下一直半覆在她纤躯上的身体躺平。「毕竟,我效忠的是仇家帮。」
也许是他正警告她该自求多福了,下回,他可能不会再对她伸出援手,甚至会乐于袖手旁观让仇杰蹂躏她、让仇英糟蹋她。如此的想法,令她不禁浑身轻颤,同时,更坚定了她逃跑的决心。
楚天漠察觉到她的颤抖,并做出与他的冰冷无情背道而驰的事。他迟疑地抚弄她的肩际,带茧的手指摩擦过她柔软的颊。「睡吧!接下来将是漫漫难捱的几天。」
他如谜的说完后,就侧过身,再度违反礼教的把她搂在自己的身前,如一对寻常夫妻般的相拥而眠。
花祈的心情依旧是矛盾的,一方面的她想要推开他,另一方面,她却恋栈他的温暖。
她怎能傻得指望一个不法之徒遵守礼教与诺言呢?就如同她怎能蠢得幻想他是她所期望的--一个曾知解慈悲、同情与怜悯,但却为某种不公,迫使他不得不将他曾知解的那一切封闭起来的男子。
才识得他一天,她对他的感觉已混沌不清。筋疲力竭的身心,令她很快的沉入了不甚安稳的梦乡。
感觉到她沉稳的呼吸,楚天漠缓缓睁开眼,情不自禁的嗅着她发际经过一日折腾,却仍保有的淡淡幽香,而后瞧见露出她袖腕的青玉手镯--一只他极为眼熟的手镯。
他一脸的震惊,震惊于它竟会挂在她的手腕上。
他知道青玉镯子并非单只,而是甪直镇某户人家的传家之宝!
他十分熟悉那户人家,并惊诧于那户人家的长辈会轻易将这传家宝赠予花祈!虽说,那只青玉镯挂在花祈的纤纤柔荑上煞是好看,但楚天漠仍不得不对眼前这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心存怀疑。
她究竟是何方神圣?她说她是失忆女子,被楚姓老夫妇在太湖畔救起,之后又被他这姓楚的土匪掳获,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吗?但那只青玉镯似乎印证了她说的是实情。
情况有些错综复杂,花祈的出现,使得他在仇家帮的工作变得更棘手。以往,他不会让任何人挡在他通往目的的路径前,可为了她,他竟数度冒险得罪仇家帮;且以往,他也不曾碰到过如她这般貌似芙蓉、眼如明星、纤秀娇小得让人想保护,却又牙尖嘴利得教人想揍她一顿的小女子。
他加入仇家帮的首要目的是找出一些东西!而花祈会否成为他工作上的另一股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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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格格花绮坠落运河,已过了一个半月,江宁织造署这边打捞寻人,因无所获,于是终将告一段落。
花绮的阿玛靖亲王,在晓得这样的不幸之后,已偕大女婿任昕贝勒,及志愿前来协助寻人,顺道下江南一探究竟的贝子任皓、向日青与连保岳这一干人等坐着官船,披星戴月,日夜兼程的赶往江宁。
二格格水翎因花绮而陷入了浓浓的悲伤中,即便是江宁的繁华与织造署里的美轮美奂,都无法稍减她内心的哀戚。
「当初,我若坚持不让三妹妹跟来江宁就好了!那她就会好端端的待在京师,守在阿玛和额娘的身边,如今也就不至于葬身水底,落个死不见尸的景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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