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离席后,赏花宴便由昌华公主主持。
反正早已定下流程,先是让有意的姑娘献艺,后又以菊为主题,或吟诗,或作画,或出对子,让众人一展才情。
沈琬果然表现出色,不论是先头献艺,还是之后咏菊,唯一能与她一较高下的,也就只有周文君了,这场赏花宴,俨然成了她二人的擂台。
一时间无法比出伯仲,众人便又移到碧玉湖畔,临时提议,以湖中残荷为题,再比一次。
正在此时,湖心亭上出现几个身影,叫湖畔众人一阵骚动。
褚清辉扫了一眼,发现是太子褚恒。
她是看脸,别的人却是瞧那明黄的衣裳。叫众人明争暗斗的正主此时就在不远处,怎不让人越发激动?
在场许多人倒也拎得清,自知比不上沈婉和周文君,太子妃是不想了。可太子后宫,又不是只有正妃一个位子,古往今来,如今上这般专情的皇帝能有几个?哪一个皇帝不是三宫六院的?
太子身为中宫嫡子,又是长子,下边只有一个小了十余岁的二皇子,储君之位再稳固不过。如今进了太子后院,将来太子登基,少不得也封嫔封妃,显耀家族。
可以说,今日来的这些少女,盯着太子妃位置的人不多,更多人的目标,则是太子侧妃之位。
此时太子立在湖心亭中,也是满心无奈。
他是被皇帝压迫着来的。
先前公主出嫁,皇后觉得后宫冷清,很是低落了几天,叫皇帝好不心疼。
如今,终于有一件事可以让她忙碌,皇帝只差抬双脚赞同了,又听闻今日赏花宴已经开宴,便叫身边的太监,押着磨磨蹭蹭的太子出来露个脸。
太子被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看对面一群姹紫嫣红的莺莺燕燕,仿佛那不是花般的少女,而是洪水猛兽,窘迫得只想转身就走。
可惜他刚抬脚,身后,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德公公,一张老脸便笑成菊花:“殿下,陛下吩咐了,要殿下在此地站足一刻钟,否则之后一个月,所有的奏折都要交由殿下批阅。”
太子想起那一叠半人高的奏折,咬了咬牙,仰头看天。
正在此时,对岸却忽然传来一阵惊呼喧闹,太子凝眼看去,原来是有一位女子不慎落水,此时正在湖中挣扎呼救,湖边一众少女乱成一团。
人命关天,近处又无侍卫,太子起身便要下水。
德公公忙将他拦住,“殿下稍等,且看对岸。”
原来只这一会儿,对面的情况又有了转折。
第55章 太子
意外只发生在一瞬间,原本众人零零散散站在湖边,太子一出现,各位姑娘心情激动,后头的想要看清亭中人,便一股脑往前挤,本来站在前边的无处可去,不知是被身后人推了一把,还是自己脚下打滑,掉进水里。
湖边顿时乱成一团,诸位贵女惊叫连连,花容失色,惊呼声倒比湖里的那姑娘还响些。
紫苏和宫人忙把褚清辉护在中间。
褚清辉忙道:“我没事,你们有谁会水?快去把那姑娘救上来。”
几名宫人面面相觑,都垂下脑袋摇了摇头。他们不会水,若今天不慎落水的是公主,那就算不会水也要跳下去,可湖里的只是一名从四品官员之女,谁都不想为了她去冒险。
褚清辉急了,“那赶紧去找两个会水的来!你们在这附近找找,有没有长一点的杆子,我看那姑娘离湖岸不远,可以用杆子把她拉上来。”
宫人得了命令,退下三四个,另有几个寸步不离围在她身边。
看那些姑娘还挤在一处,褚清辉又皱着眉道:“紫苏,你让湖边的人都散开些,别又不小心掉下去一两个。”
“是。”
眼见湖中姑娘的呼救声越发凄惨,褚清辉心急如焚,正在此时,又听到一声低呼:“含珺,你做什么!”
她下意识转头,就见秦含珺正往湖中跳,也惊呼一声,紧走几步追过去,“含珺!”
她吓得心口怦怦直跳,好在秦含珺跳下去后,竟在湖中站稳了。
众人这才发现这湖并不深,只到寻常人腰上而已,只是先头掉下去那姑娘不识水性,又毫无防备,惊慌恐惧之下,才会溺水。
褚清辉松了口气,以为秦含珺会水,可紧跟着,心又被提到喉咙眼上,原来秦含珺并未游过去,而是在水中走得踉踉跄跄,几乎是一步三晃地向那名女子靠近。
她根本不会水!
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她把自己身上的披帛解下,系在湖边一棵柳树上,又把另一头系在自己腰间,以此为倚杖,就大着胆子下水。
褚清辉立刻想到,西北连水源都少,含珺又是一介女眷,怎么会水?
她吓得屏住呼吸,看秦含珺踉跄了一下,也跟着惊呼一声,想到什么,连连对身旁人道:“快,快去帮她拉着披帛,拉紧一点,再一点点放开,别叫她摔倒了!”
有人帮着拉一把,秦含珺果真走得稳了许多。她慢慢靠近落水女子,已经可以碰到她的手,本打算揽着对方的腰,将其带回来,哪想到那姑娘一碰到她的手,立刻整个人如水草一般缠了上来,连带她也差点倒在水中。
她呛了口水,忙挣扎着道:“你先松开一点,这样我们两个都走不动。”
那姑娘已被吓得失了神智,哪里听得进去,只将她越缠越紧。
眼看她们二人在湖中,纠缠成一团,摇摇欲坠,岸边又是一片惊呼,已有不少少女用手帕掩了脸,不敢再看。
褚清辉咬了咬牙,低声对紫苏道:“叫她们收紧披帛,先把含珺拉回来。”
她固然想救那姑娘,却不愿自己亲近的朋友无故因此搭上一条命。
紫苏惊慌应下,立刻去了。刚一转身,她就呆在原地,张了张嘴,磕磕巴巴道:“公、公主快看……”
褚清辉抬头看去,也呆了一下,不仅是她,岸边的姑娘都呆愣在原地。
刚才那姑娘还扒在秦含珺身上,叫她寸步难移,可不过一眨眼,秦含珺已将那姑娘扯开,不仅如此,她还把那姑娘……举起来了……
就好像平常人举着一杯茶,一个果子那样,她把一个大活人举起来了……
就算是一名男子,也未必有如此力气,何况她外表看上去,就如她娘一般纤细柔软,眼下沾了水,身形看着越发柔弱,但就是如此柔弱的形象,此时却举着一个比她丰腴的姑娘,那姑娘手脚还在挣扎,如一只四脚朝天的大乌龟。
此情此景,无怪岸边之人一个个呆若木鸡。
正沿着湖岸往这边赶来的太子脚下一个踉跄,转头干巴巴问身边人,“那姑娘是?”
德公公呵呵一笑,“是镇西大将军府上的大姑娘,果然是将门虎女呀!”
太子神色艰难地笑了笑。
褚清辉最先反应过来,“快帮忙拉一把!”
宫人们这才回过神,七手八脚拉披帛。
秦含珺顺着力道,一步一步走到岸边,先把手上那姑娘端端正正放在岸上,自己才双手撑着岸边,轻轻松松跃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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